安被他搞得一愣,忽然笑道:“对啦,是我说错了,这儿不是江南,可不还是江北嘛,但我感觉扬州好象已经是江南了,到处是小桥流水的,这几天出去溜达,都已经数不清过了多少座小桥了。”
朱淮更是吃惊:“这里是扬州?我离开扬州去京城时候已经听说扬州要打起来了,师傅叫我出去避难。但这儿怎么没有一点打仗的样子?”
安忽然有些紧张,她怕朱淮知道事实后也与她来一招杯酒绝交的招数,只得强笑道:“这就是台风眼理论了,你是南边人,一定知道台风。台风虽然很厉害,但它的正中心却没有风。我们现在就处在战争的中心,清军的中军。”说完,就一直密切注释着朱淮的反应。
朱淮愣了半天,忽然哭笑不得地道:“人家在扬州城里反清复明,我一朱明后人却在这里敌方做座上宾,说起来要多怪有多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安,你一脸紧张干什么?”
安听着这才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笑道:“我还真怕你一听是在清军营里,立刻掀桌而走呢。还好你很正常。”
朱淮笑道:“这叫什么正常的,只怕被人知道,我得被他们戳着背脊骂娘呢。不过实话说,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大愿意呆着,这儿还是与你北京的王府有点不同,呆这儿总有点不自在。安,这儿应该是扬州城外吧?”
安疑道:“你怎么知道?你以前来过这家?”
朱淮道:“扬州是个很富裕的城市,城里有大量盐商富可敌国。他们住的房子极其奢华。如果你们已经打进去的话,一定就住到最好的房子里去,这样的地方还轮不到你们光顾。”
安好奇道:“他们盐商的房子会不会比皇宫还漂亮?”
朱淮笑道:“皇宫又不漂亮,只是规格高点而已。盐商们的家除了依规矩屋身高度,门槛高度什么的受限制外,里面的园林布局都竭尽机巧,装饰更是曲尽其工,以后不打仗了你进去看看就知道。我们家的王府都不如他们的呢。”
安心里想:有日子的,我很快就可以在盐商家闲庭信步了。但不好说出来,只得道:“既然你住这儿感觉不自然,等下我送你出去,住到离军营离城都远点的地方,既安全,我又可以就近常来与你说话,可好?”
朱淮道:“好,现在住到扬州城里面也太危险了点。不知道我师傅和几个佣人他们有没有离开了,我看看我师傅也不是很反清的样子,应该早已经离开。否则现在要出来也困难,我要不是给你那四个混徒弟装在布袋里,估计进来这个包围圈也困难。”
安低头想了想,道:“你师傅他们就住扬州城?真巧了。淮哥哥你还是牵挂你师傅的吧?也是,他救过你的命了。要不你画个简单示意图,我替你进城看看去。你也可以放心。”
朱淮摇摇头笑道:“我师傅这人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脸上都蒙着人皮面具,连我和老仆都没见过他的脸,住的地方也怪,进门后依着五行八卦来布置,我最初老要走迷,学到窍门才好。你要找上去,一定看见那里不过是座假山,是湾死水,但其实里面下面都有布置。反正我也进不去,不去想他了,等一下你带我出去,我到村里找户干净人家要个床位住着,等平静了再说。”
安点头称是,去前面与多铎打个招呼,陪朱淮出去。多铎那天见识过安的能耐,知道她自保绰绰有余。也不反对,只说了早去早回。
才出营门不远,忽听扬州城那个方位传来阵阵轰响,接着传来杀声连天。朱淮忍不住驻足皱眉往那里看了一会儿,许久才怏怏而走。安劝慰道:“听声音不是打大的,可能是我们的漕船到了,所以往城头轰上几炮,免得他们出来抢。我想扬州城里的粮食即使早有储备,但也不会太宽裕吧。但近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易子而炊的局面。其实这仗早打完,百姓的损失就少一点。但这话一定没人听。”
朱淮认真地道:“现在不是讲理智的时候。这是民族矛盾,自古都不容易解决。”
安讥笑道:“这都是汉朝那帮酸儒搞坏的,说什么正统不正统的,所以刘备那么恶心的人,人家就因为他姓个刘就都争着抱他大腿。要是皇位人人有份,唯有德有才者居之,那你们朱明只有两个皇帝可取,中原大地才致没落到这个地步。你看大清原来的皇位就是有能者居之的,所以才会出现个皇太极,不过现在也汉化得厉害了,肯定以后福临那位置坐得牢牢的。想想真没意思。”
朱淮吃惊地看了安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那你说王莽董卓都是正确的?”
安忽然明白,朱淮从小受的教育比多尔衮还忠君,所以怎么说都可能说不同他,干脆不谈这些,但又有点不愤,于是道:“如果说你老祖与你那么一样想的话,你说他打走元朝,为什么不把赵家子孙请过来做皇帝呢?又不是找不到的。”
朱淮被安说到祖宗,很是生气,但忍了又忍才道:“我知道你是在为你家王爷辩护,但也不用扯上我祖宗吧?不谈了,说起来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算是想的明白的,你看看我的同族,那个很有名气的叫八大山人的朱耷,现在连画出的鸟儿都白着眼睛耷拉着脑袋,荷叶也没一张是完整的,还有那些义士们,你的话他们可能没听完就已经跳起来反驳。我都还在你的地盘吃饭睡觉,算是很宽容的了。”
安想想他也没错,会吵起来的原因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不再提起,就着路边的花草鸟虫说些风花雪月,一路在想,原来世上真有话不投机那么回事。安觉得自己也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四个混徒弟她也处得很好,与他们说话也很开心,怎么一年不见,与朱淮就说不到一起了呢?想起以前多尔衮说劳亲他娘的时候,说她腻腻歪歪,缩手缩脚,未曾开口,已露一付被欺负了的样子,看着讨厌。但安听说侧福晋以前也是得过专宠的,只是人心易变,此一时,彼一时了。想到可能是自己变心对朱淮恶声恶气,安心里颇为内疚,想着该怎么弥补才好。
这时又是几声炮响,安听得清楚,对朱淮道:“这回是城头打下来的。哎呀,不知道我们的人跑开没有。”
朱淮站住又聆听了会儿厮杀声,才落落寡欢地转身继续走路。安刊载眼里,猜着他可能担心他的师傅,但因知道无法帮得上忙,所以难过。安心想,或许可以帮他找到师傅。
找到借宿的人家,安顿好朱淮,安借口前线仗打得紧,不放心要去看看,就托故回营。回去一看,果然是漕船运抵,官兵上下无不喜笑颜开地抢着运粮。去到中军一看,里面有点官职的都聚在大厅内外,安听了听,是多铎在做战前喊话,然后洪承畴出来布置任务,听了一会儿,安忍不住要笑,那天吃饭时候洪承畴还一副将信不信的样子,但今天说起来,那炮弹的威力简直被他说得与雷公打出来的一般无二,但看得出,他布兵的时候还是有所保留。原来这就叫权术,叫煽动。上阵打硬仗也不光靠匹夫之勇就能成事,还得讲究怎样设计人,安排人,鼓动人。
吃完晚饭,想到朱淮住的地方一定吃得不怎么样,而且前儿被四胞胎饿得缺营养,再说漕粮已经运到,也没必要在吃上面太客气,替朱淮包去一只烤鸡,一方五香牛肉,一大盆扬州炒饭,十只肉包,一皮袋加了玫瑰露的清水,得意非凡地背去想给朱淮一个惊喜。一路腾云驾雾,忽然心想,那么多东西可以背,背一个人不知道会有什么状况。
到得那农舍,见里面亮着蜡烛,一个人头影在窗纸上,可不就是朱淮。安悄悄绕进去,站到朱淮背后,然后摸出那只烧鸡,拎着鸡爪晃到朱淮面前。不想那烧鸡被大厨师煮得太好,一晃两晃就骨肉分离,一个油腻腻的鸡身不客气地落在朱淮正看着的书上。朱淮被吓了一跳,转身看是安,哭笑不得地道:“你这小鬼头,没声没响的,差点被你吓死。”
安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是哪个美丽的狐狸精爱慕于你,给你送她最爱吃的烧鸡来了?”
朱淮笑道:“前次病殃殃的,人也老实,原来本质并不好。这鸡是带给我吃的吗?其实我在这儿克服一下也就过去了,你原不用那么辛苦的,大黑天的还要特意跑来。再说这儿的饭也不差呢。”
安笑道:“我喜欢当狐狸精,半夜三更出来活动,好神秘哦。还有还有狐狸精多漂亮啊。我以后要是也有任姐姐那么漂亮就好了,叫我当狐狸精都甘愿。”
朱淮略显溺爱地道:“你还要做狐狸精干什么?你现在比狐狸精聪明百倍,人也越大越漂亮,狐狸精羡慕你都来不及呢。”
安欢喜地道:“真的吗?那我在王府的时候他们怎么都不说我漂亮?看见我最多说‘安,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这不是象对着一幅字画夸人家墨是好墨一样的吗?一定是你迁就我才那么说的。”
朱淮道:“漂亮有不同的标准,我看着就觉得你很漂亮,未必比任意姑娘差。”
安开心得大叫,在屋里蹦了半天,直到房东过来探视,才不好意思地住口。待房东离开,安笑嘻嘻地道:“房东一定以为我是狐狸精了,深更半夜一个人跑来,还拎来一只大肥鸡,这兵慌马乱的,除了狐狸精还有谁家小姑娘敢乱走的。淮哥哥,我也让你当回精怪怎么样?我刚才才想出来的办法,可以让你与我一起飞,走,我们外面试试去,如果试得成功,还可以去扬州城里看你师傅去。”
朱淮本来头摇摇地不想配合,但最后那句话出来,他也心动,便跟着安走去外面,到个人看不大到的草垛后面,安让他放松,然后运用自己的磁场和朱淮的结合,抓住他的衣领慢慢升空。见似乎不难,没有费太大力气,安才有闲心说话:“怎么样?比四个混球拿布袋装着你舒服吧?”
朱淮看着双脚离地,心里一惊一咋的,待得非高,感觉夜风徐来,吹面不寒,又有点害怕掉下去,见问,小心地道:“我可以讲话吗?”
安大笑道:“我没那套天庭的臭规矩,你要讲就讲,就是别指手画脚,我水平不高,怕拎不住你。”
朱淮这才放松下来,享受着御风而行的快乐,感觉真象神仙一样。话都懒得说。安想得到他的感受,飞了一圈后回来,道:“不早了,我们把那包吃的收拾收拾,给你师傅带去,可能这几天扬州城里吃的也不会好,那些算你孝敬你师傅的吧。”
朱淮点头称是,忙打包了吃食,背在自己肩上,安笑道:“好了,大功告成,狐狸精终于把书生拉出书屋。”
两人嘻嘻哈哈飞越扬州城墙的时候,没听见有人在下面轻轻说了声:“你终于还是来了。”
第五十回
春日晚上的扬州城,花有清香月有影,浑看不出一丝战争的气息。安与朱淮走在青石板路上,轻笑道:“要是被人知道我在扬州城里随便溜达,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朱淮道:“你专心点走路,不要东张西望的。虽然我不反对你的立场,但你也不要当着我的面刺探这儿的军情。”
安一听也对,欣然接受。当着人家前明皇孙的面反前明,也似乎太不把他当回事。
来到朱淮师傅住的院子,那是典型的青砖粉墙绿柳怀抱的小院,有不少闹春的花枝从院内一嘟噜一嘟噜地探出头来虽然在月色下看不清楚,但浓浓的花香已够醉得墙外行人走步不得。
朱淮显然是很高兴,似有点蹦跳地快步到门前拉大铜环扣了几下门,见没人应答,又扣了几下。可里面还是什么声音都无。朱淮奇怪,道:“怎么回事?以前谁扣门老王都是答应得很快的,即使他睡熟了没听见,师傅一定也警醒得很,很快就应了。今天天还不晚,师傅从没那么早睡的,那里面怎么会没人?”边说边到围墙边,跳纵着想往里看,但跳起来瞬间看到的还是里面的一片黑暗。
安笑道:“笨笨淮哥哥,那说明你师傅一早没事躲出去啦。否则里面应该有人了。”
朱淮也是关心则乱,急道:“那怎么会反扣着门呢?应在外面刮把大锁才对。”
安笑道:“你在外面挂把大锁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在提醒人家此屋没人,放胆来抢吗?你师傅既然救得了你,一定功夫不差,他不会在里面关好门,然后翻墙跳出,得意洋洋而走吗?你说这当儿兵慌马乱的,无法无天的人多得很,你师傅能不动动脑筋想出个法子来吗?”
朱淮一听这才有点释然,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
安得意地道:“与我在一起,你会一直觉得你是很笨很笨的哦。因为我是那么的绝顶聪明。”
朱淮笑着抓抓安的头皮,道:“你进去帮我开门,我还是要到里面看看,既然都已经来了,看了才好放心。”
安想想也是道理,侧耳听了听,确定里面确实没人,这才跳进去,搬开拄石,卸下门栓,朱淮才走得进来。
朱淮熟门熟路,在前面走得飞快,安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到个陌生而敌对的地方,还是有点警惕的。忽听前面转弯的朱淮惊叫了一声,安忙跟过去,见朱淮摔在地上,似乎是被地上的一个黑包绊了一脚。安心想他在这儿住了一年的,应该不会因为走个夜路就绊倒,那也太笨了,朱淮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果然听着朱淮道:“安妹妹,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好象是个人。”
安吃了一惊,走过去看,但那黑包刚好倒在树阴下,很看不清楚。刚想伸手摸去,便被朱淮一把挡住,道:“别乱碰,会做恶梦的。我去取个火来照照。”说着摸去边上一个房子,可能那是他住的。
安剖过的尸体不止一个两个,自然不会怕。看见朱淮走掉,就踢了地下的黑包一脚,感觉触感不硬,便想拿脚翻动一下那黑包。却看见前面一亮,原来是朱淮摸了蜡烛出来。就着风中摇曳的烛光,安看清真是个死人。却听朱淮惊叫了声:“是老王,怪不得我门敲不开,原来他是死了。安,你看得出他是怎么死的吗?”
安伸手去翻尸体的时候,朱淮微微让开了点,偏了偏头,安看着知道他可能怕死人,在这儿遇见的好多人怕死人,倒是满蒙人不大怕,看来是打仗上阵的料。安把人翻过来看了看,道:“是被人杀的,而且是高手杀的,你看,他的脖子都给打酥了,里面恐怕没一块完整骨头,但皮还是完好的,说明下手的人掌力很强,但又不是蛮干,一定内功好的很。你师傅有没有仇家是那种好功夫的?”
朱淮摇头道:“我不清楚,师傅没提起过什么。安,我们再四处看看,宅子里过夜的有两个佣人,还有个忠伯,他不知道有没事情。师傅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的武功高强得很。”后面的中气不足,显然朱淮说的时候也没底气得很。
安应了声跟着走,来到一排下人房似的地方,见一扇门虚掩着,从黑洞洞的门口看进去看不到什么,朱淮脚步顿住,看了看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安忽然明白,他既然怕老王的试题,那也一定怕进有死人的房间。只得笑笑接过烛台道:“你外面等着,我去看看。”便伸脚进门。刚一脚迈进,又象想起什么,止住脚步往里照了照,果见里面床上倒着个人,脚还在床上,身子搁在床沿,而那人的头也是很不正常地垂着,显然
那人受的伤与外面王伯的一样。
见此,安就不再进去,退回来道:“有个死人,你也别进去了,以后天亮时候来料理。去看看你师傅的房间吧。杀人的人既然手法那么好,又斩草除根做得那么干净,一定不会是为偷东西或什么来的,冲你师傅来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看看就知道。没事的话,求个安心。”
朱淮有点茫然地点头,道:“走吧,师傅住在后院。”
安跟着朱淮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绕过穿墙,见后院一片花海,月光下,花香弥漫在四周,伴着四月的暖风,让人胸怀大畅。但是月光下只见参差的花树,哪里来的房子。又想前面的房屋也没见有什么希奇,哪里来的朱淮说的什么他师傅按五行八卦修造的园子了?要有,莫非就是这儿?但再怎么八卦,应该不会让一座房子平空消失吧?除非那房子是个地下室。
朱淮站在花海边犹豫了一下,才边走边道:“安妹妹,你跟紧点,这儿的路不好认,我以前常走丢出不来,你要拉下了,半夜三更的难找得很。”
安在后面跟上,笑道:“不怕,不行了我就飞上去,不怕找不到你的。就怕我没在你旁边,你心里会害怕得不得了,把路给忘记了。”
朱淮一听,忙道:“对啊,我怎么那么钝,刚才还是一起飞进来的呢。”但对后面安取笑他的话拒绝回答。因为那正是他叫安跟上的另一半原因。
明明是个不大的院子,但进去后似乎一下陷入一片树海之中,抬头看月,却被树枝遮得密密实实,根本分不清东西。安不声不响地朝上飞起来,探了探上面,不错,可以拨开枝叶,可见是人工布置,天然长成的。朱淮听得树叶乱响,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忽见安只剩一个身子还看得见,头探在外面,烛光照上去样子非常诡异,他看着心慌慌的,忙叫道:“安妹妹,下来,下来,黑天黑地的别玩啦。”
安见他叫唤,想起朱淮原来是个王孙公子,多少人簇拥着他,家里天天灯火辉煌,人车如云,哪吃过什么苦头,见过什么死人。一下却国破家毁,亲人离散,他能吃得了苦已经不错,强要他也如在林子里草甸上奔驰的多尔衮,甚至劳亲那么强悍,那似乎有点勉强他。所以乖乖体听话下来。走到朱淮身边。
两人继续前行,安凭磁场变化感觉在里面饶了好几圈,最后到一小屋前。那屋子并不矮,门也比人高,但为什么外面看不到?安想,可能是造房子的时候把周围的地给铲掉一层,屋子坐落在最低处,无形中就比别的东西要矮出一截,外面看来,自然就看不到什么了。如果再加上树枝藤蔓的遮盖,即使在天空上也不容易发觉。
这可能就是朱淮师傅的房子了,门是关着的,外面还加挂了把大锁。但奇怪的是窗户却是开着的,窗户不大,只容一人钻过,而且只有一个,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想到朱淮曾经说过他师傅神神秘秘的,每天戴着人皮面具见人的话,心想他师傅还真够神叨叨的,连住的地方都弄得那么隐密。但联想到盘丝谷以前被任意一把火烧掉的事,想想江湖人士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师傅可能得罪人多,时时提防也不是没有可能。朱淮站在窗前叫了几声师傅,里面没回音,立刻转头看着安道:“安,你说师傅门都锁着的,怎么可能窗户大开着呢,师傅平时在屋里时候,这儿的门窗都关得很严实,不可能人离开却让窗开着的。安,你拿着烛台,我进去瞧瞧去。”
安接过烛台,道:“别,先在窗口看看,里面没什么的话再进去,还有你背上的包给我吧,你本来就不灵活,再背个包就更累赘。”
朱淮依言把包卸下给安,两人先往里探探,见黑黑的地上似乎没人,而朱淮师傅的床在一架屏风后,看不清楚。两人尽量地把蜡烛往里伸,忽然朱淮叫道:“不对,屏风上的画似乎洒了墨汁上去,以前没有的,这幅画我记得有很多留白的。”
安一听,嘴里不说,心里在想:对了,可能是风干的血迹。朱淮见安不响,也想到有问题,忙挡开安,三下两下爬进去。他终究还是学了点武功的,身手虽然不利落,但是比起以前在长江船上不敢跳到陆地时候还是好了不少。安怕他在里面看见死人害怕,等他前脚落地,她也后脚跟了进去。
朱淮走到屏风前的时候,稍停了片刻,似乎在鼓足勇气。然后这才下定决心一把拉开。全见里面床上什么都没有,就只零乱的被子,安伏下身去往床底下看去,见里面也是空空如也,说了声“没有”就要起身,忽然只听耳边“轧轧”声响,房子也稍微摆动起来,安忙飞起来,却一下撞到屋顶,原来是屋子在往下陷。在看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上。。过一会儿只听“砰”一声巨响,估计是房子掉到实地上了。安忙跳过去抓住窗户往外推,却怎么也推不开。心想,这下死定了,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安不由心慌,脚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历尽多少磨难,九死一生走到今天,却是丧生在这么个地方。但又一想,不对的,谁都不知道她会来这儿,除了朱淮,朱淮被四胞胎拎到这儿,又没遇见什么人,除非是朱淮要害她,但似乎没理由,看朱淮的表现,也没藏什么心事的样子,而且他现在也关在一起,要死只有一起死的,如果要害她,大可求她钻进来看,自己留在外面做手脚的。或许这只是他的神秘师傅布置的机关,防止他人入侵的。
这边朱淮还过魂来,叫道:“安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象地震似的。”
安正要回答,忽然觉得屁股下面有异常,好象坐着的不是寻常石板或方砖,竟是象什么金属。忙伸手在墙上一贴,感觉之下,心又凉了一半,显然墙也是金属做的。安想到什么,忙把蜡烛吹灭。朱淮看了不解,问道:“安妹妹,怎么把蜡烛灭了?来,我再点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