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所有的人都闭住了嘴,所有人都想不到,原来球杆可以挥得那么好看,球杆可以与人如此浑然一体,配合着蓝天白云碧草地,那个小白球飞得象个精灵,带着眼睛,舞动自己的曲线,飞向苏果要它飞去的地方。苏果一杆既出,许总都没力气挥杆,沮丧地回身对陈樨道:“你老婆既然打得那么好,干什么还要我教你?我输了,那瓶酒我买单。”
苏果眯着眼冲许总笑,陈樨感觉她活脱脱像个小狐狸,可能是与北极狐一起呆了一年,手势风姿都学了个十足十。可是她为什么样样都那么出色,她哪来那么多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那么精?许总说完话,见陈樨痴痴迷迷地看着苏果笑,忍不住拍他一下,陈樨这才如梦初醒,笑道:“听说两夫妻互教开车,到最后一定闹到离婚,我可不敢冒这个险。许总,酒还是我买单,我请大家喝酒。”
苏果笑嘻嘻地凑到陈樨身边,轻道:“真好玩,以前看见这种呼五喝六的打赌烦得很,原来也满有乐趣的。我都赢来了,你干吗还要买单?”
陈樨笑道:“我得意。”又是双手一抱,把光脚的苏果抱进房间。动作非常自然,俊男美女,不见一点猥琐。阿钟看着这一切,心想看看那个墨镜男人的反应,不料回首看时,那人早就如幽灵般地消失,里面餐厅也不见人。他不识相地与陈樨一家挤到一桌去,因为儿子钟笛已经爬上那一桌。正好一个侍应生走过来,跟陈樨道:“陈先生,那瓶酒已经有人买单。”
陈樨略微吃惊,笑道:“许总那么客气干什么,好吧,那就算了。”
侍应生笑道:“不是许总买单,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先生,全身穿着黑衣服,他说酒是送给苏小姐的。”
阿钟在一边听了恍然道:“我知道是谁了,刚刚我看见他也看着小苏打球,回头就不见了,这个人瘦瘦高高的……”钟太太补充一句:“大帅哥哦,我一看见他就想到基奴李维斯。”说到这儿的时候,脚下被阿钟踢了一脚,立刻明白过来,陈樨听了这话还能没感想?
苏果听了心里打鼓,还能是谁?见陈樨脸上虽然不明显,但显然有被压抑的警觉,不由心疼他,轻轻对他说:“是墨鸦啊,他还是来了。既然如此,我不如尽快见了他,把事情说说完也好。”
陈樨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人……似乎有点神秘。”
“而且还挺冷酷。”苏果轻道,“我出去给他电话,对不起。”
钟氏夫妇见此,不由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都觉古怪。
苏果走到外面草地上,很快拨通墨鸦电话,“你答应我的没做到。”
墨鸦却道:“我答应你的是我的人不会打扰你。”他似乎是在车上,车子里有轰响的歌声,那首歌苏果熟悉,也很喜欢,是罗大佑的《恋曲2000》。
“跟踪就不是打扰?相信你也在加紧对我的调查吧。我不妨告诉你,你查出来的都是我造的假,我的身世除非我自己肯说,你才能知道,别白费劲了。我把答案先撂在你面前,你的调查结果会是苏果是一个江南小镇的流莺,但是你相信吗?不要枉费心机,我不喜欢。包括我现在的所有行为,你能看见的和能调查出来的都是假象。”
墨鸦沉默一会儿,才道:“那么,我等你自己来告诉我,我现在就停止调查。”
苏果松了口气,但还是紧逼一步:“虽然我不喜欢,但我不反对你继续调查以验证我今天对你说的话的正确性。我只是看着你感觉熟悉,似乎你是一个久远之前的回忆,这才愿意搭理你,希望一起验证什么。即使我愿意搭理你,我也愿意跟你说真话,但是,我有底线,别自说自话惹火了我,不许打扰我的生活,否则,到时你撬开我嘴巴都得不到一个字。”
墨鸦冷冷地道:“我好像是吓大的。你以为你的话对我有用?”
苏果也是冷笑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相信你自己会取舍。我把我的底线先告诉你,希望你好自为之。周一我联系你。”
墨鸦还是冷冷地道:“走着瞧。”便收了线。
苏果不清楚,依墨鸦的个性,他会不会深入调查下去,然后调查到她身边的陈樨,然后勾起他千年之前的回忆,先灭了陈樨。也巧,千年之前,他的姐夫也姓陈。那个刺激对于他来说,太大。也或许,他今天已经知道陈樨,毕竟刚才打赌起哄,不止一次有人叫到陈总。
不知“走着瞧”会走到什么地步去。
夜晚,安顿下阿乐睡觉,两个人轻轻掩门出来,走到外面走廊,苏果这才轻道:“我跟你谈谈墨鸦的事。”
“方便吗?如果你为难,我不会勉强你。”陈樨这倒不是假惺惺,苏果身上秘密太多,他还真管不过来墨鸦的事。
苏果忍不住挽住陈樨的手臂,脸贴在他肩上,想从中获得一点支持,“不为难,只是我压力很大,很担心会发生什么暴力事件。”
陈樨难得看见苏果的无助,他本就是个强硬的人物,闻言便道:“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墨鸦今天已经威胁到你,我可以今晚便让人对他采取行动。这儿应该还算是我的地盘。来,我们下楼,我给你放松放松神经。”
苏果随着陈樨下去,一边轻道:“打死墨鸦都不敢对不起我,他把我当成他最想念的姐姐的转世了。但是他对他姐夫有深仇大恨,恰好他姐夫又是与你一个姓,我担心的还是怕他失去理智找上你,那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找上的结果很可能是要你的命。”
陈樨愣了一下,道:“看他手下那两个人,我倒是不怀疑他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只是你会不会风声鹤唳了一点?毕竟我与他没有什么干系,而且我也不是他的情敌。”
苏果虽然不愿意说可怜的乐履尘的坏话,但还是不得不实说:“此人心态严重扭曲。”
“这是你一年前不告而别的原因吗?是不是因为墨鸦,你担心牵累到我?”陈樨心中有点期待。
苏果摇头,被陈樨拥坐到钢琴琴凳上,看陈樨打开盖子,手指如泻,清脆柔美的琴音流淌而出。苏果一听便知,是很经典的爵士乐《Green dolphin street》,只单独用钢琴演奏出来,竟然也挺好听,尤其是在那样静谧的夜晚。“我有些明白了,真苏果为什么会什么都不求地和你同学一起设计你,又为什么即使被家里赶出来,也要生下阿乐。从某个方面说,她是个可敬的人。”
“你对真苏果非常了解,我怀疑真苏果自己都不会记得那么多。”
苏果笑道:“你看你,躲避话题躲避得那么快。我身份特殊,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谁也瞒不住我,你赖也没用。真苏果后来为了维持生计,在小镇上做流莺,有个混混和她生活在一起,也算是保护人吧。那个混混有一次酒后过失杀人,力气用得过大,杀了真苏果。我不知为什么看着阿乐喜欢,似乎有点渊源,再说与真苏果比较象,所以干脆对现场做了手脚,恐怕除了你我,现在世上没人知道真苏果已死。然后直接去幼儿园接了阿乐过来找你。我想的是,阿乐有爸爸总比没爸爸好。至于你问我的为什么我对阿乐是你女儿那么有信心,这个与我的身份有关,等墨鸦这件事以后我告诉你吧,你能再等等吗?”
陈樨点头,一曲既罢,又换上另一曲,这一曲苏果不熟悉,问道:“这叫什么?以前没听见过。”
“Joe Sample 的《Old places old faces》。”
“我喜欢这一曲,前面那首绿海豚街有点慢。”
“那等下我给你弹第二遍。你喜欢,还可以点播。这首曲子要是有人拿萨克斯来配合就好了”
苏果听着笑了,闭上眼睛听完一曲,这才道:“我可以立刻去学萨克斯。”
陈樨果然又重复,“你似乎什么都可以做到最出色,我等你学成。不过女的吹萨克斯好像比较少。”
苏果笑道:“不急,我可以闭门造车,给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