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见淅淅一点没有答应他不理那个所谓转世人的意思,好像口口声声间只是坚持着要把这个人是不是转世弄清楚,她弄清楚了究竟要干什么?他们在那个黄粱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淅淅这么铭心刻骨,再不松口?赌徒心中警钟长鸣。既然淅淅不肯说,那还有什么办法?赌徒苦恼地看着淅淅,心里终于明白,怪不得世人都把爱折腾人的女子叫做狐狸精,原来狐狸精还真是会折腾人。赌徒想了一下,心里立刻就冒出一个计划,抱起淅淅放在一边,起身道:“淅淅,你跟我去趟我的办事处,我去了结一些事情。”低头一看一身衣服被揉得稀皱,赌徒再不怎么讲究,也只有去换衣服,走进内室关上门。
淅淅不知赌徒去干什么,但见他皱着眉头一甩手进去内室,进去就立刻把门关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心里忐忑,赌徒很生她的气吗?他会不会背着她哭?对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赌徒肯定是进去哭了。都是自己不好,害他难过,淅淅心软,不行,还是进去劝劝他。可是门关着,这有什么难?赌徒已经相信她是狐狸精了,穿墙给他看见又有什么?也好,跟赌徒说清楚了,做事就少了不少顾虑。淅淅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穿墙进去,可一进里面就张口结舌,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原来赌徒是在换衣服!
赌徒也是惊在当地,倒不是因为春光乍泄,好歹他身上还是有内衣内裤在的,而是因为明明白白地看见淅淅从雪白的墙里钻出来,刚才淅淅说她是狐狸精,那还只是感性认识,再说心中也是将信将疑的,只是考虑到淅淅的信用而有大半相信。这会儿见淅淅这么穿墙出来,又不是大卫科波菲儿遮遮掩掩的魔术,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亲眼见到了,还是很吃惊。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你,你给我一点隐私啊。”
淅淅脸红,转身出来,一边道:“又什么希罕的,我在医学院里解剖都解剖过。”
洪叶罗闻言哭笑不得,虽然知道淅淅好学,学的东西门类繁杂,全凭兴趣,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还会去学解剖。等换了衣服出来,见淅淅正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歪着头笑,眼睛总是往他领口瞟,不由也忍不住笑,揽住淅淅道:“你当心,这样会导致男人犯错误的,走,去我公司。”
经过厨房时候,赌徒松一下手,进去拉开冰箱,取出几袋东西交给淅淅,淅淅一看,原来是绿盛牛肉干和牛板筋。真好,喜欢。赌徒就知道她爱吃什么,不,两人口味出奇一致,都逃避吃饭。
第三章
去赌徒公司的路上,由赌徒开车,淅淅坐在赌徒身边,还是与往常一样,侧着身看赌徒,不过今天不是意图发现赌徒脸上一个黑头,然后暴力歼灭之。今天只是仔细观察赌徒的表情,然后问:“赌徒,你真的不怕我?我不是人呀,你想想,你旁边是一个尖牙利爪的狐狸啊。万一,万一你不好,我会咬死你的,你真不怕?赌徒,你要说实话,别骗我或者敷衍我。”淅淅总觉得赌徒太镇定,很是反常,反而心里担心,怕一转身,赌徒那儿会有什么变故。
赌徒犹豫了一下,没有即刻说,搞得淅淅心里悬悬的,只在一边“赌徒,赌徒”地喊,不过看在他在开车,只好做只动嘴的君子。直到一个红绿灯前,赌徒才道: “我跟你说实话,可是你也得告诉我你听了我的话后的感觉,行不行?”淅淅点头,“我不可能不怕,可是我爱你,相信你也爱我,我不是赌徒吗?所以我就赌一把,我把宝都押在你爱我和你心地纯良这一票上。既然已经押宝,我当然得把筹码高高垒上,义无反顾地爱你,让你也永远爱我。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我还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得出,有时候你看见只剩一个鸡翅的时候,你故意吃慢一点,把那个最后的鸡翅让给我吃,你对我那么好,你怎么可能害我?虽然人类对于未知的事务总是有本能的恐惧,我也不例外,不过我赌你会永远爱我,我有这信心,所以我会克服。”
淅淅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忍不住地淌眼泪,听到赌徒说“你对我那么好,你怎么可能害我”时,更是眼泪如开闸似的,是的,怎么可能害他,去古代还不是为了寻找不害他的方法?他知道,他清楚地知道,虽然他不了解她为他做过什么,可是他信任她,真好,那为他再吃点苦也值得了。等赌徒说完,淅淅忙哽咽着道: “赌徒,你不会押错的,我会一直只对你好。”
赌徒需得到下一个红绿灯才能腾出手来擦掉淅淅脸上的泪水,见此趁热打铁道:“那你还去不去见那个所谓转世的谁谁谁?会不会见了他就忘了我?”
淅淅闻言愣了一愣,眼前冒出洪叶罗抱着气息奄奄的浣浣直往新房狂奔的身影,想着自己答应他的事,怎么一见赌徒就全忘了?太对不起洪叶罗,他付出那么多的深情,可是自己只给他带来一生的伤痛。这会儿连那么微小的相认都不去做,怎么对得起洪叶罗?也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如果去见了,又把赌徒置于何地?
赌徒斜睨着眼看出淅淅心中的天人交战,心里虽然不舒服,可是也不忍看着淅淅这样矛盾,谁让自己被她的眼泪吃定。只得伸手拍拍淅淅的脸,闷声闷气地道:“算了,我不再逼你,你也别一脸为难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
淅淅闻言,却一点不觉得解脱,只是捂住头无力地道:“你们怎么都对我那么好!”
赌徒不语,只看表面,不知淅淅是狐狸精的话,谁能不爱这么个单纯美丽的女孩?神仙见了相信都会动容。要换作人类美女从小美到现在,早一根尾巴翘得没边儿了,哪里还有淅淅那么会反省?想到这儿,赌徒觉得自己也得讲理,淅淅注定是万众瞩目的人,又是那么重情,注定以后纠缠不断,自己得理解她帮助她,嗯,还有隔离她。眼见自己上班的大厦俨然在望,想到里面就有一个陆西透也对淅淅存着心事,心里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一进办公室,赌徒就吩咐:“淅淅,这个电话给你用,我们今晚就出发去旅游,能去多远就多远,两周后回来,你请好假,我也了结一下这儿的事。别拒绝我,等我们把这儿的事处理完,去你那儿接上你两只猫,我们不能拉下它们。”说完,不由分说,把一只电话搬给淅淅。
淅淅只会看着赌徒发愣,“你干什么?今晚就出发?我们的衣服怎么办?我们路上吃的怎么办?我公司里哪里请得出那么多日子的假?”
话还没说完,赌徒已经把一个满是格子的电脑屏幕转给淅淅,鼠标一滑,绕着格子转一圈,道:“你看,假如我可以活90岁,也就是90乘365日,一共 32850天,然后我现在已经28岁,这一画就是去掉那么多格子。每天睡眠八小时,剩下的格子里又得去掉三分之一,如果不出意外,不计算任何其他消耗,我们可以在一起的日子只有15086天,淅淅,我们能不分秒必争?”
淅淅吃惊地看着电脑屏幕上还剩不到一半的格子,大为吃惊,赌徒要是不列出来,还真没想到,时间会是那么紧迫。当下再无犹豫,拿起电话就拨Bee手机。 “Bee姐姐,我准备与赌徒出去两周,不知道能不能请出假?”赌徒在一边看着心里欣慰,无论如何,淅淅还是非常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的。
Bee在电话那端笑道:“这么长时间?不在我权限范围内啊,你得与大老板说。不过我估计也就走走过场,大老板一定会批准的。怎样?我给你他的电话?虽然我很想帮你去说,可是最近听了Rhonda的遭遇后,实在有点不愿意见大老板。男人做到利用女人感情这种地步,也算是绝品了。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去吧。”说着就报出波特的号码。
淅淅听了道:“你和Rhonda消除芥蒂了?真好。我很喜欢你们走在一起,你们都是那么能干。”
Bee直爽地道:“要想这么快就消除波特那么几年给我们积累起来的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天大地大,银子最大,与Rhonda合作既然有钱途,这种小小芥蒂还挂怀它干什么?”
淅淅听了只会笑,这话也就Bee会说出来,换谁都不会把钱字这么挂在嘴上。“这么说,你就快离开公司了?”
Bee道:“总不能老是被波特攥着,虽然Rhonda过去新公司也很辛苦,不过大家心情愉快,好过天天受人算计。再说我们年轻,还能吃点苦,总有出头日子,总比被波特压着强。不瞒你说,淅淅,我也很快会走,你知道我直性子,如今越看波特越难看,保不定那天又爆发,我也不想再爆了,总得给自己留点好名声。”
放下电话,淅淅考虑着要不要给张达人说一下公司目前骨干流失的事,但怎么说还是先请假吧,如Bee所言,波特一点都没有为难,一口答应。淅淅知道,那是看张达人的面子。自然得投桃报李,而且淅淅心里主要是觉得Bee言语中有做生不如做熟,可是做熟实在受气的意思,看来她也不是非要离开公司的。便拨打张达人的手机,不通,不知他在做什么,那就短信吧,足足发了四条才把要说的话说完,手指都差点抽筋。
完了后就打电话回家,接电话的是晒猫,不知她怎么捏着的声音,居然与淅淅平时说话的声调类似。淅淅把旅游计划与她们一说,晒猫就立刻道:“我们有要求,叫赌徒接电话。”淅淅干脆按下免提,拉过赌徒道:“晒猫要与你通话。”
晒猫在那端不乐意了,道:“小狐狸,姐姐不叫,打屁股。赌徒听着吗?”
虽然已经知道淅淅两只猫会说话,可是真听她们说了,感觉还是很怪,又见晒猫说话老声老气的,忍着笑道:“在,小的洗耳恭听。”
晒猫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已经算是老相识了,可是我和娜娜姐姐有一点很看不惯你们,好歹我们两个也是女生,你们两个老是在我们面前做亲热动作,我们总是看着肉麻死,这回要出去的话,你们一定得答应我们收敛再收敛,别让我们有看三级片的感觉,答应吗?”
赌徒与淅淅都是极其尴尬,可又忍不住地想笑,赌徒忙规规矩矩地连连称是,态度之好,如新女婿上门见丈母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娜娜猫又列出了长长一个采购单子,计有熏鲑鱼,吞拿鱼罐头,妙鲜包,羊奶酪,培根,鱼肉火腿肠,牛肉干和新出的牛肉棒。放下电话,赌徒终于大笑出来,“淅淅,我们只要多买两份,差不多我们的食粮也就是这些,可以偷懒了。”
快下班时候,淅淅终于斗争之下,下楼去找陆西透,云出岫看见她有点惊讶,好久没见了,而且似乎听说已经成为了赌徒的女友,怎么会还来找陆总?尤其是见陆总亲自开门出来迎候,更是惊讶,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但上回已经得过警告,知道还是当没看见为好。
陆西透一见淅淅,就问:“怎么回事?哭过?和赌徒闹脾气了?”
淅淅听了一愣:“什么,赌徒来告状过?”
淅淅不喜欢喝咖啡和茶,陆西透干脆就给她白开水,放下杯子,自己拿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微笑地看着她,道:“早上看见赌徒,也和你一样没好声气,所以估计是你们俩出事。言和了吧?”
虽然与陆西透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事,可以看见他微笑的脸,淅淅还是觉得亲切,总觉得在陆西透面前,什么都可以说,便道:“陆叔叔,刚刚我与赌徒说开了,把我是什么都说了给他,他有点发应,不过基本不怕,他说赌一把。”
陆西透明白这个过场的意义,这么说,两人基本可以说是永远在一起了。不由心里一阵酸,机会不是没给自己过,可是自己放弃了,怨不得别人。勉强地笑道:“他倒是不改赌徒本色。赌徒基本是个热情的大男孩,为人也不错,与你在一起,我比较放心。不过,淅淅,你为他考虑过没有?你也要为他负责。”
淅淅点头:“我明白,就为了这个,我特意去古代寻找法术。”随即便把自己去古代的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下,“今早我带着水晶猫去见史耘逸,这个和古代的洪叶罗长得一摸一样的人说是有感觉,我给他两周时间好好想想。可是赌徒生气,我也知道不该有了赌徒还去想洪叶罗,可是我欠洪叶罗实在太多,想回报给史耘逸。”
陆西透听着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想到好好的一个女孩,转瞬变成一只雪白的狐狸,亲眼见过这个过程,再听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就没觉得怎样了,最多只是觉得好奇而已。笑道:“看来你在古代还是很威风的,对你好的人还是很多。不过报恩与生活在一起,甚至结婚不是一个概念,只为报恩而两个人硬凑在一起,时日长了,终究会起矛盾。你看看我与盛放,结果反而成冤家。不过你能确定你与洪叶罗究竟是什么感情吗?”
淅淅见他搬出与盛放的关系做例子,心里很是信服,也很感激,只因为陆叔叔对她那么好,才会不在意地拿他自己的过往来提示她。可是与洪叶罗究竟是什么关系,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有睁着大眼摇头,道:“我说不清楚,只觉得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挺舍不得的。可是我很明白我爱赌徒。”
陆西透只有继续勉强保持风度,心里虽然如碎刀子在割一样,“淅淅,你与别人不同,你喜欢谁,就是谁,什么都不用考虑,不用像人类一样还得考虑对方的地位身份财富等。你跟赌徒投缘,现在又消除了某些技术性的障碍,还有什么可以多考虑的?洪叶罗这样的人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因为你美丽,你也有魅力,谁不想对你好?还只怕你不接受。可是像赌徒那样让你一眼就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你要珍惜这个机会。至于回报洪叶罗,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对你尽心尽力的时候,你的笑容,你的依赖,你的信任,已经是给我最好的回报,如果洪叶罗真心为你好,他也应是如此。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你不要总以为自己欠着别人什么。”说到这儿的时候,看看手表,转身到办公桌按下通话键,让云出岫自己下班回家。
陆西透的话中偏向性很重,可是全是偏向着赌徒,把自己也撇在外面,所以淅淅想不相信都难。淅淅只觉得听了陆西透一番解说,心里透亮,点头道:“陆叔叔,你真好,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怎么做了,否则我真是懊恼得很,不知道即使认证了史耘逸就是转世的洪叶罗,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这会儿我知道怎么处理了。其实我离得他远远的,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陆西透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笑出来,可不是,离得她远远的,才是最好的。“对了,淅淅,我也正好要找你,你也看到,我在这儿有这么个太子上司压着,一直不可能再进一步,很难施展抱负,所以我准备答应国家职能部门的邀请,去北京任职,从此转向宏观管理,这对我的能力来说,或许是可以得到最好的发挥,不过待遇会比现在差很多。想跟你说一声,现在看你有赌徒照料,我也放心了,以后你们到北京,一定找我,我开车带你们玩。”
淅淅虽然点头,可是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心里很内疚,陆叔叔离开是因为她。还真是的,为了他们好,还是离得他们远远的。
陆西透看着淅淅的反应,心里略觉欣慰,总算她心里还是很有他的。是,他离开上海纯粹是因为淅淅,这么看得见碰不得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他每天都要有多少克制才能管住自己不给淅淅打电话约出来吃饭喝茶,而如今,虽然知道了淅淅大致解决了那些技术性问题,可是她已经属于赌徒,强给她施加外力把她拉来,反而不美,再说也未必拉得过来,而且心里总是还有顾忌,一想起那晚车里的精变,陆西透还是心寒。去北京也好,距离隔绝,身份不同,这颗老心才有机会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