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郊外,一辆汽车里。
车前座一个中年人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扔到后座说:这是二十万,你跑路吧,走的越远越好。
后座坐着一个头发微卷的青年人,神色憔悴,他看了看那个纸袋说:我不能走,我表姐还在公安局呢,我要走了我表姐就得判刑。
中年人骂道:孙子,我让你整点事出来,也没让你害死人啊,你现在整出三条人命,如果你进去了,就是死刑,到时谁也救不了你,你表姐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必须走。
青年人说:我也不知道会弄出人命来呀,要不我去自首,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担,决不会连累你。
中年人冷笑说:你一人担?你担得起来吗?你想没想后果?别傻了,你要是进去,不光你是死罪,杨梅也解脱不出来,还有你姐夫,他也别想安全退休,你姐姐一下子失去三个亲人,她能受得了吗?只要你走了,我再做做公安局的工作,这事就算结了,杨梅顶多判个几年,皆大欢喜,你何乐而不为。
青年人显然没有了主意,想了一下说,那我得回家看看。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好,我送你。
这个青年人就是张会水的内弟高强,自从上次他做何日修的工程出了质量问题后,一直无事可做,后来在江华集团下面的一个装饰公司干办公室主任,那个装饰公司的老板是李二石的弟弟李三虎。
高强回到家,杨梅正在他家里等他。
高强又惊又喜,问:姐,你出来了,没事了吧?
杨梅冷冷的看着他问:强,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下的毒?
高强故作镇定的说:不是我,姐,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杨梅说:不是你会是谁?酒店接喜宴的头一天晚上你去的酒店,当时工人都下班了,只有我们两个,我记得你去过厨房找吃的。
高强抵赖说:姐,你不相信我吗?不是我。
杨梅说:强,你怎么能这样,虽然上次你做工程出了问题,何总停了和你的合作,但那事也不是何总的错,是你自己不争气,你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何总为了让我出来,把事都揽到了自己头上,他现在还在公安局哪,你这样不是害何总,是害你自己,害你姐。
高强低下头,突然大哭说:姐,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想害死人,只是想给何日修点颜色看,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姐,你一定要救我。
杨梅盯着高强问:是不是李二石指使你干的?
高强说: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就给几个西红柿里打了点老鼠药,谁知会出人命啊。我后悔死了。
杨梅有些陌生的看着高强,叹了口气说:从小我就最疼你,我一直觉着你会有出息,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高强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梅说:姐,我该怎么办?要不我明天去自首。
杨梅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让你出事,这事你别管了,你走吧,现在就走,我来想办法解决。
高强跪在地上给杨梅磕了三个头说:姐,我听你的,我现在就走,你自己也要保重。
第二天,杨梅去了公安局自首,主动承认是自己投的毒,动机是因为有一次孟局长在酒店喝醉了骂了自己,作案手段是在西红柿里注射了老鼠药。
杨梅的供述和公安局掌握的情况完全一致,于是杨梅被刑拘了,而何日修也自然的被放了出来。
何日修死活都不相信杨梅会因为孟局长酒醉骂过自己就报复投毒,她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歹毒的女人呢?以自己对杨梅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
何日修马上让律师去见杨梅,但杨梅态度坚决,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干的。
何日修百思不得其解,亲自去找孟局长,为杨梅叫冤,请公安局重新调查此案。
孟局长说:公安局办案讲的是证据,现在证据确凿,可以结案了,没有重新调查的必要。
何日修说:你们不能草菅人命啊,杨梅作案的理由并不充分。
孟局长冷笑说:草菅人命?我一家死了那么多人是不是草菅人命?作案理由?有些人天生就有睚眦必报阴暗心理,想害人还要什么理由吗?
何日修没有办法说服孟局长,一个人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是会失去应有的分辨能力的,他又去找张会水。
当他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后,张会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任何表态。张会水已经知道了高强离开大江不知去向的消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杨梅已经主动自首了,很多事情已无法更改,他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而自己的妻子就高强一个弟弟,虽然杨梅也是自己的亲人,手心手背都一样,既然杨梅主动自首,那不管真凶到底是谁,也只能牺牲一个了,他不想这件事再没完没了下去,公安局要结案,要把这件事划个句号,不管对谁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张会水淡淡的对何日修说:这件事既然梅子自己承认了,也只能这样了,你也别多想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她找个好律师,让她判的轻一些。
何日修很惊讶张会水的态度,但是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只是心里堵的难受。
何日修想起那天杨梅对自己说的话,那么一个聪明善良的女孩,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呢?不会,绝对不会。他想自己该做点什么,可是又找不到头绪。
晚上他约了杜伟出来喝酒,把自己的怀疑又说给杜伟听。杜伟也劝他:接受这个事实吧,既然杨梅自己自首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管是不是她干的,那她自首就肯定有她的理由,她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还是赶紧把善后工作做好,尽快恢复营业,消除影响,想想竞标的事,别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了。
何日修没想到杜伟也这样说,不由得胸闷起来,一杯接一杯的灌酒,直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