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蒙逊死了?”素和君得到冯恒送回来的消息,有些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你确定没听错?”
“是,北凉的使者传过来的消息,沮渠牧犍希望得到我国的封授,愿意重新派遣公主和亲,巩固两国的关系。”
冯恒满脸无奈,“孟王后和老桑头实在太毒了,虎贲军伤亡这般惨重,还要沮渠菩提跑了,否则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只要带回沮渠菩提,再迟迟不发赐封的圣旨,沮渠牧犍根本就坐不稳那个位置,一辈子生活在沮渠菩提随时会借了兵打回来的恐惧之中。
“现在还是把虎贲军迎回来要紧,沮渠牧犍的事情会有朝中大臣商议后决定。”素和君担心沮渠蒙逊死了会让北凉的局势有所动荡,“这一次出使出了这么大事,北凉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要想登位,就等着先放放血吧。”
陛下不可能就这么给他封授书的,死了那么多人,那些嫁妆和新的公主怎么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寇谦之却是夜观星象后猛地摇头。
“我们得快走,花将军有危险。”
“危险?”
“危险?!”
狄叶飞一惊,他身边的郑宗已经忍不住叫了出来。
寇谦之惯会望气,这是他看家的本事,之前说花木兰无事的也是他,所以大家心中都吃了定心丸,如今他又说花将军有危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狄叶飞和素和君更是立刻就点兵准备启程,先去迎回虎贲军再说,如果路上没有迎到,就直接去姑臧找沮渠牧犍的麻烦,让他们发动北凉延边的州镇寻找使团的踪影。
有冯恒的指引,高车虎贲军在沙漠里根本不会迷路,郑宗虽然刚刚回来。可依旧坚持随军出发。
他求了冯恒的人情,安置了那十几个乱井头的人去屯田,住在钦汗城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产业,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
郑宗熟悉路径,又会多种语言,狄叶飞原本觉得他武艺不高身体孱弱恐怕会拖累行军的速度,结果行了几天后发现郑宗很能吃苦,哪怕日夜都在马上也没有叫一声苦,心中不免也对他改观,两人关系开始熟悉起来。
郑宗本来就爱漂亮的脸蛋,会被花木兰吸引纯属受他的人格魅力影响,否则也没有之前对赫连明珠动手动脚的事情。
只是现在他容貌已毁,面目狰狞,虽然依旧猥琐,但偶尔看向狄叶飞那欣赏和羡慕的眼神,也自动被人归结为“他毁容了看到狄叶飞那张脸一定是非常自惭形秽心中痛苦”,反倒对他同情起来,并不觉得他偷看狄叶飞的事情很反常。
狄叶飞被人各种偷看明看已经习惯,加之郑宗和花木兰长期相处,不免有些爱屋及乌,对他也算关照,一派和气融融。
就这样行到第三日,忽有斥候回来通报,说是北方尘头滚滚,似是有军队正在交战,这样的消息让高车虎贲军连忙加快了速度,向着绿洲以北而去。
***
贺穆兰现在连骂脏话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从前天开始,她所率领的虎贲军就一直受到不明队伍的骚扰,偏偏他们带着风城大量的财宝,成了她此行最大的累赘,根本走不快,只能被迫不停防守,更加拖累行军的速度。
虎贲军里许多人原本遇见使臣脱团、右司马源破羌带走不少人马以及孟王后就是满头雾水,再加上这几天队伍基本没有歇息过,要不是虎贲军都是精锐,又绝对服从于贺穆兰的调遣,恐怕现在已经出了问题。
“他们还没有离开?”
贺穆兰刚刚歇下没有半个时辰,听到那些人又出现在附近了,连忙起身问清楚情况。
“明显是想累死我们。”那罗浑眼睛下面也是黑黑的眼圈,蛮古回钦汗城养伤,贺穆兰平时的值守他就不肯假别人之手,所以他也很是疲累。
“恐怕是得到消息,冲着那些嫁妆来的。”
源破羌走的时候还好没算做绝,所有的骆驼都给留了下来,这些骆驼原本载着兴平公主所有的嫁妆尚有轮换,现在嫁妆只剩了八成不到,自然更载得动了。
庞大的骆驼队伍在沙漠中显眼至极,可虎贲军除去死亡的、失踪的、还有不少伤兵回了钦汗城养伤,现在留在贺穆兰身边的只有一千多人,人手就不太够了。
因为辎重的拖累,贺穆兰一行人行军慢又要分散队伍护卫财宝,而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马就像是追着猎物的鬣狗,每一支都有七八百人,日夜不停地骚扰,根本不给虎贲军休息的时间,再这样下去,一点战斗力都要没有了。
“我们得想个办法将他们都引出来,一次解决掉。”贺穆兰揉了揉太阳穴,长期睡眠不足已经让他快疯了。“这里燕子是地头蛇,燕子怎么说?”
“燕子说不是这条上路上的马贼,看行事风格,倒像是西边那些大的沙盗马贼,西域各国到达姑臧和敦煌的商队其实路上更加危险,因为那边的沙海比这边大的多,马贼们昼伏夜出,神出鬼没,经常尾随跟踪商队不停骚扰,直到将商队累垮再群起而攻……”
那罗浑脸色沉重。
“如果是这样,恐怕风城财宝在我们军中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
“大概是跑掉的血披风。”盖吴突然开口,“沙风盗受了重创,他的实力大损,只能投靠别的马贼,需要这笔财富立足。”
“现在谈这个没有意义。”那罗浑也是头疼的紧。“我们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怎么阖过眼了,对方人数不知多少,分批骚扰,我们却不能放松警惕,每一次骚扰都可能变成真正的偷袭。”
“水和粮草还够吗?”
累垮了的除了人,还有许多马。马赶路需要大量的水和豆料,否则就会口吐白沫而死,贺穆兰的越影自从进入北凉开始已经掉膘了,再也不能耽搁,不然对马的寿命都有影响。
“水还够,粮食也能再用五天,只要是马的牧草。现在已经是秋天,沙漠里即使是绿洲也没有多少可以喂马的牧草,原本运送来的新鲜草料现在都已经被高温烤干了,最好还是尽快回钦汗去。还好北凉进贡的两千匹马倒是没什么事,凉王的马确实是精挑细选。”
虎贲军骑的战马大多是蒙古马,耐力好,合群又不容易生病,但是爆发力不是很强。北凉的马体形高大、容易调教,可是掉膘也快,耐力也没虎贲军的马出色。
为了能让北凉的这些马顺利回到国内,虎贲军几乎没有用它们怎么负重和长途奔袭,状态还算不错。
听到水够,粮草也还算充足,只是虎贲军的将士们和马有些拖不住了,贺穆兰仔细想了想,召来了虎贲军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准备做出应对。
一干虎贲军的将领们各个像是梦游一般摸进帐中,再一看大家都是几百年没睡的惨态,不由得露出苦笑。
谁能想到居然会吃这样的亏?以前只有他们袭击别人的份儿!
“来的人马应该不是北凉的军队,我看恐怕是为了财帛铤而走险的贼寇之流。燕子说这是马贼惯用的疲兵之计,如果再拖下去,我们只会陷入更被动的环境中……”
贺穆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所以我准备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将军,是不是要跟他们大干一场?老子早就忍不住了,这天天没有觉睡,老子在马上都睡着了!”
“我也同意速战速决。”
将领们大喜过望,纷纷表示愿意和马贼们决一死战。
“既然是引蛇出洞,还是要有策略的。首先我们自己要在大战前休息好,其次是演的一定要逼真。”
贺穆兰抿了抿唇。
“我想这样……”
沙丘地。
追击贺穆兰部队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小马贼团,人马少的,根本就不敢啃下虎贲军这块硬骨头。这支马贼是和血披风有些交情的人马,真正的穷凶极恶之辈,手下鲜血无数,一听到虎贲军被重创却带着倾城的财富时,立刻就纠结了西边沙漠里三四支马贼,一起过来吞掉这尾大鱼。
“魏国的精骑果然名不虚传,像我们这样的骚扰,要是凉国的兵马早已经累趴下了。”马贼首领听到探子回来报的消息摇了摇头,“不过他们也快撑不住了,间隔的行军时间越来越短,今天还有从马上掉下来的,依我看,明天日出时分发动袭击,应该就能得手。”
血披风听到马贼首领的话忍不住有些不安:“追击三天就够了吗?要不要多等几天……”
“这里已经离钦汗城很近了,再等他们说不定就跑回去了。而且我们是以抢东西为主,又不是要消灭这支军队,不需要尽善尽美。”这首领绝不是个无脑又冒进之人。
“我也没想过所有东西都抢得到,到时候抢了骆驼就跑,虎贲军人困马疲,一定追不上我们。”
马贼团伙足足有两千六百多人,都是为了这次大买卖而临时凑在一起的,到时候能抢到多少驮货的骆驼,就各凭本事,抢的多点就多分点,抢的少点就少分点,这就是沙漠里生存的规矩。
“其他几位首领怎么说?”马贼首领问身边的部下,“有没有意见?”
“他们都急着出手呢。”部下笑着回他,“他们也等不及了,我们得到补给也困难,再得不了手,我们先拖累残了。”
“那好,就明天半夜动身,先看看那边的动静,发动几次小的骚扰,等他们以为我们不会再来了,天一亮就动手!”
沙漠里,只有晚上才能真正入睡,所以晚上一直骚扰,到了日出前后是人最困倦的时候,连反应都会慢半拍。
这些马贼并没有抱着和正规军死磕到底的想法,只需要引开一部分压力,抢到东西就行,他们的计划可以算的上完美。
到了午夜时分,所有的马贼按照各自领头的首领分好队伍,约定好轮流骚扰的顺序,便潜伏在虎贲军扎营的绿洲旁,等着最终动手的时刻到来。
就如同这位首领所说的,因为越来越疲惫,他们派出去骚扰的队伍得手的更容易了,射出去的火箭烧了一大排帐篷,到了最后,对方的将军不得不命令收起所有的帐篷,所有人到骆驼群里去安睡。
骆驼们围成一个圈,虎贲军将士们就睡在骆驼围成的圈里,成为天然的防御,那些财宝也都在骆驼旁边,只要一开始行军,马上就能迅速地被装载在骆驼身上。
一个晚上,马贼们骚扰了三四次,到最后一次,出来抵御和回射的人马只有三百多人,恐怕其他人实在是撑不住了,那些骚扰的马贼见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心中也是高兴,立刻飞快的回去回报。
天天如此骚扰,不但虎贲军疲惫,这些马贼也不见得轻松,听到虎贲军连像样的抵抗力量都组织不起来了,这大首领当机立断——给他们休息一个时辰,在睡得最熟、最松懈的时候发动攻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虎贲军像是往常一般开始了痛苦的清晨。每个人都像是放着慢动作一样拖着脚步,营地里的奴隶和马奴们甚至将财宝往骆驼上装着装着就靠着骆驼睡着了。
整个营地准备行军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一倍都不止,骆驼们嚼着干草,纳闷地想着为什么身上沉重的箱子还没有压下来,贺穆兰甚至没有顾得上在营中巡视,恐怕早已经困得能多睡一会儿都好了。
就在这种让人压抑的氛围下,马贼们发动了总攻。
尘沙扬起而造成的可怖声势从西面突然出现,黄沙滚滚之中,高举着马刀的马贼们穿着遮蔽住全身的劲装,包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从黄沙尘雾之中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直奔着还在整装待发的虎贲军而来。
他们狰狞地挥舞着马刀,像是一阵疾风般冲入营地附近,营地之中的虎贲军早就已经习惯他们时不时出现的人马,善射的虎贲军将士们立刻射出箭矢还击,但因为太疲累的缘故,那些箭都软绵绵的,准头也有限,在射下寥寥无几的几个马贼之后,任由这些马贼冲入了营地。
虎贲军鸣金准备撤退,根本没有怎么反抗就在贺穆兰的指挥下迅速收拢,朝着财宝的方向急退,看到这些虎贲军想带着骆驼跑,所有的马贼眼睛都红了,一各个拼命抽着马屁股,挥舞着武器,向着骆驼群狂奔。
“啊!”
“啊啊啊啊!”
“沙子里有陷阱!”
就离骆驼和财宝不远的一条短短的距离,对这群马贼们来说却犹如隔着一个国家那么远。
这时候马贼们才知道为什么那些箭那么虚弱无力,那么寥寥可数,原来所有的箭头和枪/头都被浅浅的竖着埋在了骆驼附近的沙子里,吃痛的马匹没有防备,一各个惊得人立而起,将身上的马贼摔到了沙子之上。
还有些马贼们贼心不死,即使掉落到了地上依旧往骆驼群边狂奔,沙地不像是土地,那些竖/插/着的暗器并不能让所有的马和马贼受伤,漏网的马贼们眼睛里只有一个目标——满载着货物的骆驼!
只要骑着这些骆驼回到自己的人马里,他们就算是得了手,何必在这里虚耗?
然而当这些马贼千辛万苦冲到了骆驼旁边,真正的灾难才算是到来了。
骆驼身后埋伏着无数早有预备的虎贲军!
骆驼是隐忍的、乖顺的,即使在身边发生着真刀真枪的拼杀,它们依旧跪卧在地上,嚼着口中的干草,等着放骆驼的奴隶们一声唿哨之后站起来带着货物离开。
震天的喊杀声不停响起,昨晚的骚扰似乎对这些埋伏的精兵一点影响都没有,跳出骆驼身边的虎贲军将士各个犹如杀神附身,手中刀光剑影一片,没有片刻功夫,就将这些摸到骆驼身边的马贼们杀了个血流成河。
这时候马贼们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立刻纠集人马向着往南边撤退的虎贲军掩杀过去,却发现这些人马立刻结起了圆阵,呈现防御阵型向着骆驼身边推进。
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身戎装的贺穆兰手持弓箭,专门射向被众人包围的头目,她的箭矢精确有力,几个头目躲闪几次后只觉得后背生寒,大叫着往后撤退,只命令手下继续往骆驼群方向攻进,意图牵走那些骆驼。
很快的,骆驼边埋伏的精兵们干掉了趁乱摸到骆驼身边的马贼,一个个也不和贺穆兰的队伍汇合,反倒翻身上了骆驼,随着一声声唿哨,这些骆驼们好奇地站起了身子,大概是觉得今天身上轻了不少,在尖利又短促的哨声之后,骆驼身上的缰绳被猛然一抖,这些骆驼们开始狂奔了起来!
很少有人见过骆驼疾奔,在沙漠民族的心目中,骆驼是最吃苦耐劳、最憨厚可靠的伙伴,但这并不代表骆驼不会疾跑。
骆驼腿长、步幅大,持久力也强,当它们疾跑起来的时候,最快的速度甚至可以和马媲美。
最可怕的是,由于骆驼的体重比马重得多,所以一旦被疾奔的骆驼撞上,可不仅仅就是被撞到那么简单,一旦被骆驼踩过去,那真是连哼都不用哼一声就上了西天了!
被骑乘的骆驼很少奔跑,原因就是因为骆驼奔跑起来舒适度会大大降低,颠簸的骆驼会让人在上面直接大吐特吐,也会因为过高和过于颠簸把人摔下去。
但现在虎贲军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将腰带系在骆驼背上事先预留好的固定物,背后倚靠着空箱子形成天然的避震空间,疯狂地向着马贼们追赶。
可怜大首领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北凉王给北魏使团挑选的骆驼又各个身强体壮又听话,个头也比寻常骆驼高,这么一堆庞然大物动作起来,就连狼群和豺狗都只能避让。
于是乎,让人捧腹的一幕出现在沙漠之中:最前方,溃不成军的马贼们被骆驼驱赶着向南而逃,在狂奔的骆驼身后,是借助骆驼为阵墙而追赶上的虎贲军精骑,所有的骑士一改刚开始马贼探查的那种萎靡不振,就像是慢镜头动作突然被人加快了一般,朝着被骆驼们驱赶的马贼们高声喊杀着追赶。
骆驼被身后的驱赶声所惊吓,跑的更加快了,很快就有一些倒霉蛋被骆驼大军们撞的阵型大乱,有的更是直接掉下马来,被后面的虎贲军迅速收割。
这些马贼也不是笨蛋,当骆驼的动作慢了下来以后,马贼首领当机立断:“骆驼跑不动了!立刻停止奔跑,回头抢骆驼和他们背上的东西!”
冲出来追击他们的虎贲军并没有多少,大概只有营地里的三分之一左右,马贼的队伍数倍于这些虎贲军,所以一见骆驼速度越来越慢,似乎是跑不动了,立刻调转马头,准备反杀。
骆驼背上的骑士们似乎已经知道了厄运就将降临,一个个没有等到马贼们掩杀过来就跳下骆驼背,没命地朝着虎贲军的队伍狂奔。
几百个人一起发足狂奔,留下被下令原地不动的骆驼,马贼们更是大喜,许多已经等不及要分赃的首领立刻由整化零,眼睛里就剩下那些骆驼和箱子。
飞奔回去的虎贲军很快赶上了迎上来的同袍,贺穆兰一声唿哨,队伍里的空马上翻身而上几百个将士,三分之一的人马立刻变成三分之二,原先骑骆驼的骑术又重新变成了骑射精湛的将士。
一千多人的虎贲军对着前方的骆驼群发动了攻击,这时候马贼们也都按照势力大小抢到了各自的骆驼,却发现无论是用力拽、拼命指挥,甚至翻身上骆驼学着虎贲军一般挥舞缰绳,都没有一匹骆驼原地动上一动,只会定定地站在沙地里。
马贼们这下急了,眼看着虎贲军越来越近,有些马贼什么开始拔出匕首戳骆驼的身体,可这些骆驼一吃痛,立刻在原地发了疯一般地乱跳乱转圈圈,根本不听人使唤,让其他原本准备依样画葫芦的马贼们都打消了这个蠢主意。
“放弃骆驼,取下箱子走!能取多少取多少!”
马贼首领现在已经觉得心头如同擂鼓一般地乱跳,眼皮子也在上下乱翻,整个人心慌气躁,有了可怕的预感。
“不要贪心,装了就走,别折损在这里!”
这些都是魏国最能征善战的军队,虽然他们打了个奇袭,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差错?要是这些虎贲军有埋伏在后,他们这些人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随着大首领的叫喊,血披风和几个联合而来的首领都意识过来:
他们是来抢东西的,抢了东西就跑才是啊!
于是所有马贼手忙脚乱地爬上骆驼被,丢箱子的丢箱子、卸绳子的卸绳子、这些箱子都十分沉重,而且封着北凉皇室的火漆封条,马贼们捡重量轻,容易带走的箱子丢上马背,也不管其他了,只要马背上有箱子的立刻就跑,剩下没有带箱子的断后护送着抢到货的离开。
贺穆兰率领着虎贲军们立刻赶到,一阵交手之后,伤了几个大意的虎贲军,留下四十多具尸体。
这些马贼抢到了东西根本不恋战,见同伙跑的远了,立刻惊慌失措的逃窜,贺穆兰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坠在这队伍后面,沿路还让虎贲军做好标记以防止迷路。
那些骆驼被随队而来的奴隶们重新牵回营地去,每一只都是(⊙o⊙)的表情,完全不知道大清早跑来跑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还不知道箱子里装的都是黄沙,哈哈哈!”陈节看着前方的马贼越跑越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驮着那么重的箱子,又在沙地上跑,那些马真是可怜!”
马贼们的速度越来越慢,虎贲军虽然来的人少,可带的马却多,中途换了一次马,重新蓄养了马力,跑起来更是轻快。
他们甚至留有余力,像是玩弄猎物的猛兽一般,一边在马背上喝点水吃点肉,一边坠在后面。
想到这几天这些马贼就是这么骚扰他们的,远远坠在他们后面逼的他们不敢放松。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载着重重的辎重在前面奔跑试图甩掉他们,那罗浑和陈节说不出的畅快,对着前方大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们快跑啊!我们都快追上你们了!”
“来来来,投降不杀,老子裤子都快磨破了,脱裤子不杀!”
“打仗,有时候比的不是谁更能打,而是谁更肯动脑子。”贺穆兰笑着看着远处的马贼们似乎开始发现箱子不对,开始往马背下抛弃东西,立刻大喊了起来:“兄弟们,准备突击!马贼们准备要跑了!”
“好!”
“哈哈哈,就他们那些连马蹄子都抬不起来的马,等着洗干净脖子死吧!”
“娘的,老子三天没睡好,老子让他们以后都不要睡了!”
虎贲军睡眠长期不足而产生的压抑急需得到宣泄,一个个眼睛通红地拔出武器,大声嘶吼起来。
“驾!”
***
马贼们是在一个箱子没有放牢滚到地上后散开才发现情况不对的。
这些沉重无比、连封漆都没有掉的箱子滚到地上散开后,居然滚落出一堆黄沙和石栎,那些沉重无比的财宝,竟是这些鬼东西!
大首领瞠目切齿地翻查着手边最近的箱子,发现封漆虽然没掉,但是漆上烙着的印记已经糊了,说明被火烤过又重新凉封,中间被人开启过,虽然手法很巧妙,可仔细看还是看得清端倪。
坑就坑在,刚刚那种乱糟糟的情况下,谁能仔细检查封漆是不是完美无缺!
他们又不是负责将财物入库的库曹!
“入你阿母的!我们被耍了!抛弃箱子,赶快逃跑!”
大首领歇斯底里地大喊。
“箱子都是沙子!丢掉箱子!”
一群马贼慌慌张张地丢掉满载着的箱子,可即便如此,疲累至极的马儿们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的情况,离下一个绿洲还远,大首领一行人看向血披风的眼神已经冷酷无情起来。
要不是他拼命鼓吹虎贲军的人马少的可怜,他们也不会抢的这么轻松还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血披风被这些首领们看的背后生寒,刚准备解释几句,就听到大首领阴测测地说:“既然是你挑起的事情,你就要负责。后面的虎贲军人马不少,你留下来断后吧!”
血披风正准备变色,却见马贼们隐隐已经将他的队伍包在了最中间,只要他说一个“不”字,立刻就会被砍了脑袋,只能义愤填膺地一咬牙:“好,大首领保重,我们押后!”
血披风带着人马离开危险的队伍,西边来的马贼们立刻拼命往南边而走。南边是前往姑臧的商道,常常有商队经过,他们人数众多,只要打劫一两个商队,就能获取新的补给和财物,弥补今天的损失。
虎贲军冲上前来,砍瓜切菜的杀了一干血披风的人马,贺穆兰看见熟悉的红色披风,立刻领着那罗浑、陈节和近卫们亲自上前擒拿首领,一番交手之后一看,不是血披风还是何人!
“花木兰,你收过我的钱,答应一个月内保护我的安全!你不能杀我!”血披风看着身边的心腹越来越少,惊慌失措地用汉话大声喊叫。
那罗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陈节却笑的残酷,挺槊来刺:“我家将军答应了你,我可没答应!”
“我知道沮渠菩提的下落!我在罗睺身边安插有内应!”
血披风见今日在劫难逃,不管不顾地大叫了起来。
“留下我们性命,我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住手!”
眼见着陈节要刺死血披风了,贺穆兰掷出手中的长剑,一把撞开陈节的长槊。
“将他绑起来,那罗浑和亲卫队将这批沙风盗控制住,其余人随我继续追赶马贼。”
如果不能将他们全歼在沙漠里,以后说不定来围追堵截虎贲军的贼寇越来越多,她可没时间天天和他们玩智商游戏。
贺穆兰领着一干虎贲军沿着沙漠上的脚印追赶马贼们,却见到远处的尘头铺天盖地,马匹嘶鸣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见,顿时惊得勒马下令:“虎四的斥候出去打探消息,飞马来报!”
“好像是钦汗城的方向。”那罗浑突然从奔跑的战马上由坐姿变成站姿,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这么多人马,是不是钦汗城的人来了?”
“应该不是,冯恒说过钦汗城的人马都要守城,最多只能调动一千多人,看着尘头,人数不在五千之下。”
贺穆兰皱着眉头。
“边追赶边等斥候的消息。”
同样感到不对的还有可怜的马贼们。
因为有血披风在身后阻挡了一会儿,这些马贼成功的与虎贲军拉开了一段距离,可由于东边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长期盘踞在西方大漠的,这些马贼除了向南边血披风作为据点的绿洲奔窜,也不敢四散开来分散虎贲军的注意。
这么一支马贼队伍在沙漠里疾奔,造成的动静足以让所有沿路的商队逃窜,倒时候他们只要沿着骆驼的蹄印就能追击到商队。
可今天他们没撞上商队,却发现远处有比商队更可怕的尘头,还伴随着让人胆丧心惊的“锵锵”声。
这“锵锵”声不是别的,而是武器和马鞍、铠甲等摩擦后发出的声音,这是属于军队的声音,也是属于死亡的声音。
被追赶的马贼们以为自己落入了魏国早就布好的陷阱,一个个已经如丧考妣,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完了,完了……”
昔日呼啸死亡大漠的贼首们目眦尽裂地看着远方鲜衣怒马的军队。
他们许多人都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威武的军队。
每个将士的武器都闪耀着令人心寒的光芒,在日光下闪耀的眼睛都生疼,那招展的“魏”字大旗和虎贲军一样的猛虎军旗,更是让他们知道这支队伍肯定跟虎贲军有着某种联系。
他们猜的不错,虎贲军和高车虎贲一般,都是直属于大可汗拓跋焘的军队,只不过虎贲军全是鲜卑军户出身,所以猛虎军旗是白旗(鲜卑尚白),而高车虎贲来自于漠南,是黄旗(敕勒尚金)。
“怎么办?投降吧?”
***
贺穆兰和他的虎贲军在追赶上马贼的同时,也等来了斥候们传回来的消息。
“花将军!是高车虎贲!”
斥候们激动地大吼着奔来,长久以来的压抑被“终于等到组织了”的兴奋所释放,使得他们一个个露出热血沸腾的表情。
“平城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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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错误章节后新增内容。
无责任番外贺穆兰和花木兰交换的一天
(ps昨日作者脑残,复制新章节时把上一章也复制进去了,遂码了一章新番外替换旧文,以作补偿。买重复了的不必再付费,重新刷新一下就ok。以下是无责任番外,某一天贺穆兰和花木兰睡醒后又发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花木兰醒过来时,立刻发现了情况不太对。
不是贺穆兰那张席梦思的大床,身下的被褥虽然柔软,那脑下那个硬邦邦地陶枕告诉她,一切好像又发生了什么不同。
睁开眼,伸出手,满是粗糙和细纹,虎口中有长期持握兵器磨出来的茧子和伤口,手指甲平而方正,和贺穆兰圆润的指甲完全不同。
“到底是谁在和我开玩笑?”
花木兰抹了把脸,坐起了身子。
在好不容易适应了现代的生活以后,还要再来一次穿越吗?
她已经是老姑娘了,真的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耐性再来一次啊。
“将军,你是起了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节?
将军?
她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花木兰一怔,连忙掀起袖子。
早年和阿单志奇出征时,她曾用手臂替他挡过一刀,那一刀极深,养了半月才好,可现在的手臂上没有那道刀痕。
可外面的陈节?
等眼睛适应了屋子里昏暗的光线,花木兰才重新打量起身边的环境来。
一切的建筑风格和自己以前在黑山城的旧宅完全不同,高大的屋梁和贵重的木材告诉她这是一间贵人的房间,可身/下的床、眼前的桌椅板凳又绝不是魏国时有的,要不是她从现代走过一遍,可能都觉得放了一堆怪东西。
那么,是贺穆兰?
花木兰很难理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如果是贺穆兰穿到了她三十岁的身体里,那陈节不应该在这里,她的手臂上也会有那道刀伤,但现在她的身体保养的比前世好多了,少了很多伤痕。
看样子,贺穆兰过得不错。
“将军?”
陈节又一次询问。
“我要洗漱。”
花木兰镇定了一会心神,淡淡地开口。
给花木兰端来洗漱之用的不是陈节,而是四五个男性的家仆。花木兰在黑山待了十二年,熟悉的不光是同袍,还有柔然人,所以从这些人的姿势和动作里一下子就看出他们的出身。
竟然用柔然人做家仆。
看来对柔然的战事应该是节节胜利了。
花木兰匆匆洗漱完毕,从床前取下磐石,和人心血相连的触感让她一下子露出了满足的表情,情不自禁地挥舞了起来。
陈节每日和花木兰都要晨练,见她居然就在室内这么舞动起了磐石,忍不住把眼睛睁的大大的。
很快的,他就发现了将军今日舞剑的招式和以往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将军挥起剑来就像是汹涌扑面的火焰,那今日就是稳健而沉着的大山,一招一式都带着势大力沉的惊人气势,让人忍不住战栗起来。
被这样的剑攻击,哪怕是被扫到,非死即伤。
“将军最近又再琢磨什么新剑法了?”陈节狗腿地看了看,“我觉得我恐怕接不了几招,要不让盖吴喂喂招?”
“盖吴?”花木兰收回剑,看见陈节连连点头,心中直嘀咕。
盖吴是谁?
我以前身边有叫这个的兵吗?
“是啊,盖吴应该起来了,在小校场练刀呢,早膳还在准备,没那么快好。”陈节点了点头。
“我去准备?”
“去吧。”
花木兰正好要熟悉情况,点了点头,率先推门出户。
花木兰和贺穆兰都有早起的习惯,生物钟让她们通常天不亮就起床,洗漱穿戴完毕后,天色也才刚蒙蒙亮,可即使如此,院子里的一切也能看的清楚了。
从未过过富贵生活的花木兰骇了一跳,被这个硕大的院子以及院子里花花绿绿的花草树木惊的不敢迈脚。
再眺望出去,远处的格局和建筑风格让她更是瞪大了眼睛。
亭台楼阁,层层叠叠,不知几进几深,到底是什么情况?!
贺穆兰到底在大魏做了什么?
这宅子比若干人家在平城的宅子还宽敞!
“将军也觉得花草太多了?”陈节伤脑筋地抓了抓脑袋,“这些都是陛下刚赐下来时那些鲜卑贵女们往府里栽的,拔了吧怕得罪人,不拔我们也不会养,一丛黄一丛红忒俗艳了,夏天还招蚊子……”
“这样很好。”
花木兰深吸了一口气。
比起黑山大营连风里都是沙尘的气味,这些花香已经像是天堂了。
更何况在现代天天都闻汽车尾气,连星星都看不到,
花木兰忍着心中的震惊跟在陈节后面,好在陈节是跳脱的脾气,走路也快,没一会儿就到了主院不远的小校场。
这宅子应该是某个鲜卑旧族留下的,戎马得功的贵族往往在家中设有大校场小校场,这里便是练武的小校场。
小校场里,一个身穿白衫、头发卷曲,身材精瘦的男人已经在练着刀,刀法精湛,还隐隐有些自己在军中常使刀时的影子。
这大约就是陈节所说的,在平城收的徒弟,盖吴。
好像也小不了几岁。
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只有十岁左右呢,谁知道这么大年纪。
盖吴。
盖吴。
怎么觉得名字这么耳熟?
好在盖吴也是内敛的脾气,见她来了,恭敬地行过礼后就开始请教武艺。花木兰正好技痒,现代人的热兵器发达,可是即使在特警队里,兵器用的好的也极少,大多是贴身肉搏的本事。
可没有经历过冷兵器时代的人,又怎么能理解兵刃相接时的那种寒毛都战栗起来的紧张感?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花木兰微笑着抬起磐石,一招“横扫千军”出手,顿时击的盖吴连退三步,慎重小心地提起双刀相迎。
只见得刀法疾如风,剑法重如山,无论双刀的攻势怎么连绵不断、疾风骤雨,磐石剑依旧是后发制人,每每瞄准刀法之间的破绽以力破之。
这样的法子打起来是没有盖吴好看,可一场比斗下来,盖吴已经浑身累的湿透,花木兰却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几步,更没有什么疲累的样子。
“师父的剑法又提升了。”每每见到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将军像是开了挂一般变强,盖吴总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现在连两刻钟都接不住了。”
“你武艺不错,在大魏军中应当是上等水平。”花木兰欣赏地看着身材并不魁梧的盖吴:“多吃点,强壮一点才能对抗力量型的对手。”
盖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卢水胡人穷困潦倒,他这几年吃的实在不好,肌肉都不显。
两人正在比斗间,突然见蛮古匆匆进了校场:“陛下请库莫提将军和将军进宫议事!宫中来的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宫中,陛下?
这里是平城吗?
想起那位已经像是隔了一辈子没见的陛下,花木兰露出怀念的神色,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换了衣服就来。”
花木兰印象中,进宫只有四次。
两次是因为押柔然身份贵重的俘虏入京,一次是跟着黑山主帅进宫接受封赏,最后一次是军中开始减员回乡前的大朝,自己婉拒了尚书郎的官位之时。
她还记得站在大殿之中,迎接着众位大臣各种怪异的目光,自己明明心中慌乱害怕却要强忍着表示出冷静的那次。
对宫中的印象,不过是“那些皇族上朝和居住之所”罢了。
随着宫人离开达官贵族居住的昌平坊,花木兰更加肯定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应该就在自己二十出头时,至少宫墙没有被粉刷过,还是那灰败的颜色,第一次粉刷时她记得是为了迎接北凉和亲的兴平公主,现在这样,明显北凉的公主都还没进京呢。
她被宫人一直引着到了武昌殿外,因为拓跋焘还没有散朝,自己只能在殿外等候,没有一会儿,一位身穿紫色朝服的年轻男人进了殿外的廊下,径直朝着自己而来。
花木兰抬眼看了看,这男人仪表堂堂,身高八尺,浑身掩不住的行伍之气,样貌和拓跋焘有四五分相似,正是那位日后位极人臣的大帅拓跋提。
她还没有先行礼,这个男人就已经十分熟稔地将她的肩膀一扶,郎笑着说道:“你我这般熟悉,还要这么客气做什么。吴提昨日在府里上吊自尽了,柔然希望能把他的遗骨送回柔然去,陛下招我们议事就是为了这个……”
花木兰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心中更加惊疑。
贺穆兰到底是怎么混到和拓跋提王爷这么熟悉的?别说勾肩搭背,自己还在黑山时,连鹰扬军的背影都看不到几回。
鹰扬军,那是中军的传说,是黑山不败的神话,是宗室里最精锐的近卫军,她刚刚名声鹊起之时,鹰扬军便和晋升的主帅一起去征战北燕了,虎贲军能够名声大作,也和鹰扬军离开黑山缺乏最王牌的精锐有关……
“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库莫提关切地伸出手去摸花木兰的额头,让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这男人太自来熟,她又些受不住。
“你还是这般无趣。”
库莫提好笑地摇了摇头。
“看,谁来了?你居然还有功夫到这里来,我以为你忙晕了!”
“是快忙晕了,吴提居然死在被幽禁的宅子里,柔然那些宗室要疯了,都不信他是自杀。真是可笑,陛下要杀了他,他还能活到现在自杀?”素和君脸色难看地步入廊下,见花木兰和库莫提都在,脸色才算好一点。
“我见完陛下怎么都要去睡了,从昨晚发现吴提死了到现在,我连眼睛都没合过一下,我现在先歪一会儿。”
说完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倚着殿外的柱子就这么靠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这位日后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白鹭官之首,现在还不过是个青年,也远没有后来不苟言笑的做派,他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着,也不知道哪里练就的本事。
花木兰看了看素和君,又看了看库莫提,只觉得日子真是十分奇妙。
宫人都唤她“左司马”,那是她前世到解甲归田都没有当上的官职。左司马一般是直属陛下的精锐部队将领,她在黑山防御柔然十余年,也不过是个主将。
至于吴提……
花木兰感觉更奇妙了。
前世她解甲归田时,这位柔然可汗还在柔然好好的当他的首领,柔然的实力那时候虽然大不如前,但小规模的骚扰也经常偷偷摸摸的存在着,让她烦不胜烦,恨不得大干一场直接把他给砍了。
到后来她解甲归田,柔然使者来向她求亲,更是让她觉得可笑。
敌对了这么多年,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不会被她一刀给砍了?
她在黑山那么多年,早就练得眼前一出现柔然人就条件反射砍下去的本能,吴提是不是把她当成那种以夫为天的小女人了?
现在再听到吴提似乎是被俘虏到平城成了人质,终于不堪其辱上吊自杀了,花木兰心中只有解气,半点惋惜都没有。
就因为他当年跑了,黑山大营又苦战了八年,才把柔然人完全赶出漠南。
库莫提和宫人们正在随便聊着一些问题,花木兰定定在那出神,猛然间听得宫墙外司礼官的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到!”
素和君居然还没醒。
花木兰想了想,上前一步推了推素和君,直接将他拍醒。
他陡然一睁眼,伸手就要擒住花木兰的手,却在发现是花木兰的时候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好险好险看到的及时,真出手了搞不好我这只手就没了。”
素和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胳膊,似是以前吃过亏。
“啊,陛下来了,我们快去见礼!”
陛下啊……
花木兰不知为何眼睛突然濡湿。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为她逆天改命的陛下,原来平时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