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忠即刻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然有关系,老弟,你怎么不明白,没有家室的人,总让人觉得不够牢靠。把你派出去执行个任务,没有家属怎么控制。想要仕途有发展就得有个稳定的家。我说沈老弟,自由是很好,但比起远大前途,该有家的时候得有个家对不?”
竟是这般道理,难不成成家立业,不过是为了成为别人的工具不成?
与其这样,他宁愿自己一个人过这一辈子。
沈放微微一笑:“那还得谢谢罗处长指点了,不过我自由惯了。”
“哎,你个人的事儿,我不多说了,我是替你可惜啊。”
说着罗立忠笑着开门离去。
沈放没在意,心思更多的是在眼下手中的资料,他抬手翻开,瞧着上面三个人分别叫关海山、柳家明、何为强。
看到了关海山资料籍贯出生写着浙江江山县。沈放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就是这一通电话,即刻便有了所得。
这时候外头天色阴郁,开始被蒙蒙细雨给笼罩了起来。
沈放到罗立忠办公室时候,罗立忠正把玩着一盆盆景。
“沈老弟,发现什么了?”罗立忠问着。
沈放递过关海山的资料,脸上表情复杂:“我倒是真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个关海山和毛局长竟然是亲戚关系。”
“哟,这被抓可有些日子了,毛局长可从来没有透露过。”
“我是看他的籍贯浙江江山县,和毛局长是老乡,毛局长接管军统,这个关海山几乎同时进入军统工作,爬的特别快,并屡次接受嘉奖,我通过国防部里的熟人对他的底子查了查,还真是,是毛局长一个表兄弟家的人。”
两个人一人一言说着,语罢,罗立忠发出一阵哼笑:“想不到啊,这事儿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人物。我得先跟毛局长请示请示。”
这可是个巴结人的好机会,罗立忠怎么能够错过。不过他电话才刚抬起来,却又被沈林给拦了下来:“要我说,没必要通过毛局长。咱们直接去找军调处的人,如果能早点把人换过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毛局长也知道咱们使了力,面子上也过得去,这不是很好么?”
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如果罗立忠应了下来,沈放提着的一口气才能放的下去。可偏偏罗立忠又有迟疑:“我听说这次这个共党分子对中统那边很重要。这么做且不是让共产党舒服,让中统那边失望?”
“中统不舒服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沈放说的轻松,罗立忠这才笑了,与他对视道:“唉,你这话说的在理,我这就给国防部要命令,火速安排双方调换俘虏。”
沈放走后,沈林最后一次提审了陈伟奎。
“想好了吗?要说什么了吗?”
可陈伟奎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依旧是沉默不语。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军调处已经安排用你们的俘虏来交换你,就安排在三天后。”
陈伟奎依然默然不语。
“所以时间对于我来说很宝贵,所以我想安排我的下属去一趟镇江,我想明天早晨,你的母亲就可以在这里和你团聚了。”
沈林倒是看准了,除了这个话题,没有什么能叫他张口的。
果然,陈伟奎蓦然抬头,十分惊恐地看着沈林:“不要伤害我的母亲,你到底要干什么?”
之前他倒是等得起,不过如今他已经没时间了,只能速战速决。
陈伟奎啜泣:“求求你,不要去打扰我的母亲可以吗?”
沈林一脸的冷色,看了看表:“我给你十分钟考虑,有些事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
陈伟奎呆住了。
十分钟之后,陈伟奎坐在椅子上,一边坐着沈林和一名记录员。
他妥协了,开始交代着:“那是在1945年,我以为我会撤离南京,但没有想到,组织上却叫我留下来,作为一颗闲子,继续潜伏下去。”
“谁是你的上级?”沈林姿态轻松。
“睿华商行行长方达生,就是在1945年的夏天被日本人击毙了。”
“最后一次见面时候,有什么任务嘱托么?”
“他只是让我停止一切行动。当时南京的共产党地下组织破坏严重,我也不想留下来,事后我一直胆战心惊,希望能有机会撤离。”
“你还接触过哪些共产党。”
问题问到这儿,陈伟奎思考片刻,突然想到沈放。
沈林重复问了一遍:“还接触过谁?”
陈伟奎正要说话,可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屋里的人都歪着脑袋看过去,见李向辉带着沈放、军调处的美国军官、国民党代表走了进来。
沈林眼神惊诧,说好了三日,怎么会这么快,可还未等开口问,沈放先一步回答他:“沈处长,对不住了,刚刚接到上级指示,必须即刻交换俘虏,所以我们不得不又来一趟。”
就在这时,一个秘书进来
:“沈处长,叶局长电话。”
沈林狐疑地看着沈放等人,接着走出牢房去。沈放目光投向陈伟奎,四目对视,陈伟奎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电话里确认了消息,再回来时候沈林有些无可奈何的神情。
“各位久等了。”他说完又走到陈伟奎面前:“你已经被释放了,他们会把你送到北平交给共产党。”
陈伟奎看了看沈林。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开始迟疑地向前走着,不过走了几步,因为伤痛没站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沈放上前扶了陈伟奎,一边用一只手按在了陈伟奎的肩膀上。这一幕被沈林瞧见,对于沈放的做法,他许是觉得有些奇怪,微微眯了眯眼皮儿。
“别忘了你的母亲,也别忘了我说的话,如果还担心,可以找我,我会帮你忙的。”
陈伟奎往外走着,沈林补了这么一段话,陈伟奎脸色惨白没再说什么,在众人陪同下走出了军统大楼。
沈放看着陈伟奎上了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的车,车缓缓开离,这才舒了一口气。可沈林却从头到尾都紧蹙着眉毛。
“事情已经了结,我就先走了。”
一语毕,沈放上车离开了。沈林立在原地看了一阵子,十分疑惑沈放为何会关心一个共党分子,上前扶了一把陈伟奎?
要说这一桩事情上,最最不如意的便是吕步青了。
沈林从楼下刚回了办公室,就被叶局长的人给唤了去。
办公室里,叶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沈林曾正冷眼看着吕步青。
“这件事,如果不是沈处长耽误我的时间继续让我用刑的话,那个陈伟奎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白白送走了一个人。”
他这是屁话,命令是叶局长下的,他这等同于是在说,换了他的话,那可是完全不将叶局长放在眼里的。
沈林对他的愚蠢表示不屑,冷冷地道:“如果我不插手管这件事情,现在我们不是送走一个人、而是一具死尸。”
“这是什么话,沈处长,你是在为自己的失误推卸责任。”
沈林哼笑:“我需要推卸责任么?这些年好像死在吕科长手里的共产党不是一个二个吧。”
两个人一来一回吵得热闹,吕步青还要开口,叶局长忽然打断他们:“行了!你们吵什么!共产党还有很多,没必要揪住这件事不放,而且这事,你们都有责任!”
吕步青气结,可沈林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一场局,他虽未有得,可算是最大的赢家。
解决了这一桩事情,沈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前几日约会未成反倒出了车祸,这回他早早地就在剧场外头等着了。
夜已经深了,街头没有人,路灯寂寥地照着街道。
柳如烟依旧和曾牧之一起走出剧院,看见沈放站在汽车旁倚在汽车上。曾牧之情绪激动,欲上前出上一回受的气,被柳如烟拦住。
“你又来了,究竟想怎么样?”
柳如烟走了过来,言语带了一些无可奈何与不悦
沈放打开车门,不说旁的,直愣愣盯着他:“上车再说。”
“沈放……”
“我来不是想跟你吵架,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这一回,他倒是客气了不少,冷静了不少。
柳如烟还想说什么,沈放抢话:“放心,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柳如烟想了想,最终还是上了车。曾牧之欲上前拦下,沈放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他便像是被吓到了。步子骤然停了下来。
沈林上车,将车发动。
行驶在路上,柳如烟没好气:“想说什么说吧。”
沈放透过后视镜瞧她一眼,咽了口唾沫,此刻才觉出来自己与她之间已经如此疏远。
“你身边那个家伙叫曾牧之,是个导演吧?是你现在的男朋友?”
他是试探性的问,还想着柳如烟会反驳,可却得到的答案是:“你调查的还挺清楚。”
沈放撇了撇嘴,有些不愉快,又问着:“如果当初我没走,没离开,你还会选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