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南小仙忙碌的程度,一点都不过分。
武林中某一派掌门人死了。她要选派合适的人选去吊丧;河南有两家有名的武学世家打起来了,她要想办法排解;江南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活动,她要遣得力干将去查明对方的底细……
虽说她要做的事大多属于看密函、批“公文”一类很轻松的事情,可这种事情一多,也就不轻松了。
这类事情用不着她消耗太多的体力,可心力的损耗却太大了,大得她有点吃不消了。
操心的人老得快,操心的女人老得就更快。南小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噩梦中醒来,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
她知道自己早已不年轻了,她已经快四十了,虽说有神功驻颜,可每天要操那么多心,驻颜术也会失效的。
这种恐惧感刚开始的时候还很淡,渐渐就越来越浓,越来越切实。
所以,近日来,她已决定将一部分权力下放给在她身边供职的心腹,若非十分紧急重大的事情,她都尽量不过问。
比方说,瀚海那边的消息并不好,她派往天马堂的得力干将冯大娘已被赶出了狐狸窝,生死未卜。要是在以前,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挽回颓势,但现在她却决定不闻不问。
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一个组织的手也不可能伸得太长。她决定放弃争夺瀚海控制权的企图。
至于天马堂是兴是亡,安宁镇是福是祸,她全都不管了,她只集中精力管好中原的大事就行了。
当然了,瀚海传来的有关两个人的消息,她是一定要听的,这两个人,一个当然是郑愿,另一个则是秦中来。
作为她的左膀右臂,秦中来自启程去瀚海后,已经四个多月没音讯了,她实在感到很不习惯,总觉得像是缺了点什么。
南小仙现在正在琢磨早上刚收到的一封密函。密函是榆林城里的武林领袖武家堡快马寄来的,说的是孔老夫子擒宋捉鬼、杀孟杨这回事。
南小仙猜不透孔老夫子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孔老夫子已年逾古稀,忽然放弃经略一生的基业,大举进入中原武林,实在很反常。
她对孔老夫子的实力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一批精擅东瀛忍术的人聚在一起,的确相当可怕,可这还吓不倒南小仙。
让南小仙头疼的问题是不知道这群忍者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丫摆在门外禀报:“启禀主人,秦君子求见,现已候在二门。”
南小他精神一振,抛下密函,推案而起,喜笑道;“叫他马上进来,到这儿来见我。”
她的心情好多了。
秦中来回来了,她的负担又能减轻许多了。
秦中来的脚步声刚响到窗下,南小仙就忍不住笑嘻嘻地拉开房门,迈步迎出去。
“秦先生,你可——”
她忽然停口,面上笑容虽还在,但眸子里已闪出了锐利的寒光。
她看见有一个女人跟在秦中来身边,而且还抱着秦中来的一支胳膊。
那女人看起来岁数已不小,四十岁虽未必到,三十四五却一定有了,风韵虽不错,但毕竟只有用“犹存”来形容了。
秦中来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秦中来总不致于看中这么样的一个半老徐娘吧?
不过,看那女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南小仙猜测十有八九秦中来是被那女人缠上了。一个韶华已过的女人能勾引到秦中来这样的男人,当然会容光焕发的。
南小仙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秦中来一揖到地:“秦某来迟,还请夫人恕罪。”
南小仙微笑道;“秦先生,不为我引见引见身边的丽人吗?”
秦中来还没开口,慕容贞已淡淡道:“‘丽人’之称绝不敢当,贱妾自知韶华已谢,不如夫人驻颜有术。”
南小仙微笑,上上下下打量者慕容贞,半晌才笑问道;“贵姓?”
慕容贞也微笑:“免贵,双姓慕容。”
南小仙“啊”了一声,笑得更甜了:“莫非是太谷崔家的寡媳慕容贞?”
慕容贞眉毛一挑:“一点不错!”
秦中来及时插语,打断了慕容贞的话头,不然的话,还不知慕容贞会骂出些什么话来。
秦中来道:“夫人,秦某今日来,是向夫人辞行的。”
南小仙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辞行?”
秦中来侵吞吞地道:“秦某心力推怀,不堪辅佐夫人,请夫人谅解。”
南小他在心里将秦中来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
辞行?!
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他怎么敢!
然而,南小仙面上却渐渐绽出了优雅的微笑,她说出来的话,也非常动听。
“秦先生别这么说。当年我和秦先生不是曾有过约法三章吗?秦先生在野王旗中完全是自由的,什么时候秦先生想走,我们决不留难;什么时候秦先生想回来,我们无比欢迎。”
慕容贞绷紧的脸放松了一点,她好像很松了口气。
秦中来悦声道:“这么说,夫人是准许我走了?”
南小仙苦笑了一声,轻叹道:“秦先生,其实你要走,什么时候定不都一样?怎么走不也都一样?就算你不告而别,我还能把你大名鼎鼎的秦君子怎么样?不过,这次你能回来,当面跟我辞行,更足见你为人之光明磊落,我若再跟你过不去,岂非要被天下武林英雄们耻笑?”
慕容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完全落地,她甚至已有点喜欢南小仙了。她觉得南小仙很通情达理,做事有决断,风度也不错。
秦中来面色却依然很沉重,声音也还是冷冰冰的:
“如此,秦某就告辞了。”
南小仙微笑道:“我也就不远送了。不过,我倒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二位可否答应。”
秦中来道:“请讲。”
南小仙道;“二位大喜的时候,可否送份请柬给我?”
慕容贞脸已有点红,冲口道;“当然可以。”
秦中来征了怔,淡淡点了点头,携了慕容贞的手,轻轻道:“我们走吧!”
南小仙在他们背后大声道:“放心!我不会白吃白喝的。”
秦中来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那个样子待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是啊!你想,她并没有为难我们嘛!你说要走,她一口就答应了,多干脆。”
秦中来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南小仙的为人心性,别人不晓得,他还不清楚?
慕容贞舒了口气,懒洋洋地道:“这下好了,我们总算可以放心了。南小仙这边只要不惹麻烦,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崔家那边就不用再说去了,反正我这几年不回去,他们也从没有找过我。”
秦中来皱着眉头,冷冷道:“只怕未必。”
慕容贞道:“为什么?”
“麻烦还多得很。”
“哪边的麻烦?”
“哪边的麻烦也少不了。”奏中来道:“你以为南小仙会这么轻易地放我们走?你以为太谷崔家会那么痛快地答应你再嫁?”
慕容贞冷笑道:“南小仙会怎么样对付我们,我不敢说,我毕竟不像你那么了解她。太谷崔家会是什么态度,你怎么晓得?我在太谷崔家做了好多年媳妇,崔家人的脾气没人比我更了解。”
“你认为他们会放了你?”
“他们求之不得。他们早就认为我不守妇道,败坏了崔家的门风,但他们碍于我慕容家的势力,不敢把我怎么样。这回我自己要走,他们当然会表示赞同的。”
秦中来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谁找了慕容贞这样的女人,只怕也少不了会有秦中来现在这种感觉。
若非情况特殊,他绝不会答应娶她这种女人为妻,打死他他也不肯。
可情况偏偏很特殊。偏偏派他去瀚海找郑愿,偏偏他和她都被陈盛世捉住了,偏偏他和她被关在一间很香艳很舒服的地牢里,而且一关就是好几个月。
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啊!
说心里话,他并不喜欢慕容贞这个女人。若非她肚子已怀了他的孩子,他绝不会答应娶她。
他不相信南小仙会饶过他。他深知南小仙的为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他“背叛”她的。
那么,南小仙会怎么对付他呢?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幕容贞的呼叨。
他心乱如麻。
送走了秦中来,南小仙的心情坏透了,她看什么都不顺眼,对所有她看见的人发脾气,甚至还动手杀了三个来禀报事情的人。
如果说,这几个月秦中来不在的时候,南小仙只是觉得“力不从心”的话,那么,现在秦中来的辞行对她来说,不啻于当胸吃了一刀,几乎扎到了心脏。
“不能放他走!不能就这么样放他走!不能便宜了他!”
狂怒中的南小仙心里,翻翻滚滚的只有这三句话,这三句话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杀掉秦中来。
并非是因为秦中来知道太多野王旗的内情。她深知秦中来的为人,他绝不可能把野王旗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要杀案中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该“背叛”
她。
她是那么倚重他,委他以重任,待他如兄弟,可他竟如此绝情,竟然会为了一个半老寡妇而离开她。;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南小仙看也没看被她杀死的那三个人,她气冲冲地进了她的卧室,洗净了沾着鲜血的双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等她走出卧室的时候,她的怒气已平息了,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
她重又走回她办公的地方,开始批阅密函和各种书柬。
她看见了武家堡送来的第二封信。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连发两封信?”
看来,这了孔老夫子实在是不同寻常啊!
她慢慢剥掉封错,抽出了信笺,抖开。
只扫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
“方少雄?他就是早年的方少雄?”
武家堡的第二封信,透露了孔老夫子就是方少雄这一秘密。
南小仙放下信笺,闭目靠在椅背上,开始揉眉心。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麻烦,也越来越有趣了。
她当然知道方少雄,至少她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她还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她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醒了。
她听见母亲尖利的叱骂声,还听见一个男人低沉凶狠的声音。她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摸到房门边,从门缝里朝外屋看。
她没有看见那男人的相貌,那个男人是背对着她的房门的,她只看见了她母亲愤怒得扭曲了的脸和被散的乱发。
那个男人低沉地喝道:“只要你跟我走,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她母亲尖叫道:“你不在乎,我在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死也不会跟你走的!”
那个男人嘶哑地笑了起来:“由不得你!贱人,你是我的老婆!我们从小就定了亲,虽说你后来不顾廉耻败坏了我的名誉,使我失去了一切,逼得我远走海外,可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你和朱争的孽种我可以认作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她母亲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短刀,嘶吼着扑向那个男人:“方少雄,我和你拚了!”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方少雄”这个名字。那时的情景是那么恐怖,使她对这个名字有一种切肤的恐惧,以至于她有许多回做梦都梦见了一个叫方少雄的恶鬼。
那回方少雄悻悻走了,并没有把她母亲怎么样,而且从那时候起也没有再来骚扰她们母女。
不久,她又听见了“方少雄”这个名字。
那是母亲弥留之际说的。她的母亲告诉她,今后要防备坏人,尤其要防备一个名叫”方少雄”的男人。
现在,方少雄终于又出现了,出现在她母亲去世三十多年后。她当然已不必再防备方少雄,她根本已没必要害怕方少雄的那点力量。
但她不得不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方少雄此行的目的。
方少雄的目的,当然是要杀朱争,以报五十多年前“夺妻毁家”之仇。
而朱争,就是她南小仙的生身父亲。
虽说她对这个生身父亲没有一点感情,但他毕竟是她的父亲。这是事实,她不承认也不行。
如果她容忍方少雄去杀朱争,对她在武林中的声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么,她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将方少雄拦住或者杀掉,不让他到江南来找朱争。
南小仙叹了口气,开始盘算该派多少人手办这件事了。
方少雄,也就是那个孔老夫子本人的武功高低倒还在其次,关键在于他的那些手下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
她可不想为了方少雄而大动干戈。
这些日子以来,芦中人一直感觉自己像是生活在地狱中似的。
刺杀铁红旗一事功败垂成,令他十分沮丧,而且十分愤慨。他觉得刺客界是彻底完蛋了,无可救药。
连规矩都不遵守了,还算得上是“职业刺客”吗?规矩是什么?不就是前人定下来让后人遵循的条律吗?
他觉得最不能容忍的,是汪大老板的”堕落”,作为职业刺客界的第一号大人物,汪大老板的腰板几乎从来就没有挺直过。
原先汪大老板的腰是向荆劫后而折的,荆劫后被杀后,汪大老板的腰还没挺直几天,就又朝南小仙弯了下去。
芦中人最感愤怒的,是南小仙的霸道和无理。他知道她是想把职业刺客们牢牢控制在她的手心里,成为她杀人的工具和代她受过的替罪羊。
她想成为那些职业刺客惟一的“雇主”,几乎不用付钱的“雇主”。
该是他芦中人为刺客界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界就这么样一天一天堕落下去,成为没有任何“尊严”的杀人工具。
他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某种责任了。
他决定要去刺杀南小仙。
他知道这很困难,他几乎没有一点成算,但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庆父不死,鲁乱不止”,要想净化刺客界,振兴刺客界,就只有杀掉南小仙。
再说了,他现在已无法登上“天下刺客排名榜”,他的名次从几年前的第六位下降到了现在的四十三位,他如果杀得了南小仙,名次或许会一跃而进前三名之列,或许他会成为天下第一号职业刺客也未可知。
本来他是要借刺杀铁红旗来“晋级”的,既是南小仙搅黄了他的原有计划,他就刺杀南小仙。
杀南小仙,绝对会比杀铁红旗更困难、更惊险、更刺激。
吕倾城已越来越像个酒鬼了。
以前他喝完了酒就呼呼大睡,现在又添了件毛病——
骂人。
他总是从喝到七分醉的时候起开始骂人,一直骂到十二分醉为止。
他骂人的时候,从来不管他骂的人是谁,从来不分场合。
而且他一向是拍案大骂,骂出来的也非常难听。
他骂皇帝、骂太监、骂朝廷百官、骂边关大将、骂官府、骂武林世家、骂各大帮派、骂武林中的头面人物、骂江湖上的英雄豪杰,逮着什么骂什么。
许多人都在背地里说他疯了。
吕倾城真的疯了吗?
没人知道。
金蝶不知道,吕倾城自己也未必意识到了这一点。
今天吕倾城又在骂人了。
今天吕倾城骂的是南小仙。
起因也很简单。今天是高唐城里头号财主胡老爷寿辰,胡家请了不少本地名流来为胡老爷贺寿,吕倾城虽被“证实”是疯了,但却不折不扣是高唐城里的名流,而且绝对是名流中的名流。
胡家当然不敢不清吕倾城,当然也不好不清吕夫人金蝶。
金蝶自然是要和胡家的女眷以及各位名流的女眷们在一起的,吕倾城于是就成了没笼头的野兽,无人能管了。
席间有人提起了本府太守如何如何,吕倾城立即开始骂太守,连那人也骂了,那人被骂急了,一拍桌子吼道:
“姓吕的,你要有种,敢骂南小仙吗?”
有什么人吕倾城不敢骂?
吕倾城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大声道:“南小仙算什么东西?老子有什么不敢骂的?她不就是个破货吗?…·一座栗栗,连那个逗他骂南小仙的人也自如酒后失言,吓白了脸。
这件事要是传到南小仙耳朵里去,天晓得有多少人要樟脑袋。
金蝶疾步奔近,厉声道:“倾城,你又喝醉了!”
吕倾城怒气益盛,指着金蝶骂道:“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也是破货!”
金蝶铁青着脸,一扬手打了吕倾城一个耳光。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他耳光。
吕倾城的酒意被这一耳光打掉了不少,但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被金蝶扶住了。
他觉得自己的软穴和哑穴都被她点中了,浑身软洋洋的,一动也不能动。
他听见金蝶在向其他客人赔笑脸:“各位,外子醉了,胡言乱语,请千万不要介意。今天发生的事,各位最好也别外传,否则的话,外子丢了性命,各位的性命只怕也保不住了。失陪。”
吕倾城听出了金蝶笑语里隐现的杀机。
吕倾城的酒彻底醒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全蝶居然精擅点穴,而且内功相当好。
成亲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来没发现她会这么好的武功啊?
以前的金蝶虽号称“武林第一美女”,但据说武功平平,也就是会几下花拳绣腿而已。她能脐身武林名人之列,完全是因为她的美貌。
莫非这几年她偷偷学了什么神奇的武功?
难道她以前一直深藏不露?
吕倾城冷汗如雨。
他被金蝶“扶”上了车,“扶”回了家,“扶”到了床上;这一路上金蝶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像你这种扶不起来的男人,真是少见。”
金蝶冷笑,俯视他,傲慢地道:“你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你报本成就不了大事,你甚至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你是猪!”
吕倾城眼眶都快瞪裂了。
“你甚至连猪都不如!吕家的祖宗地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你感到羞耻。”
她竟敢这么骂他?
“从今往后,这里已没有你的地方。你愿意去做猪做狗,你去做好了!这里的一切,由我说了算!”
吕倾城终于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想再看见她的那张脸。
“我要让你看看,我能做什么!”
她忽然将吕倾城扶起来,让他靠在被子上,冷笑道:
“你睁开眼睛看看,看我已经创下的奇迹I”
金蝶清叱道:“韦松涛!”
吕倾城心中一凛——韦松涛?原来绿林盟的盟主韦松涛?
她叫“韦松涛”三个字做什么?韦松涛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这时候,吕倾城听见了一个苍老沉郁的声音:
“属下江南绿林盟韦松涛,叩见令主!”
吕倾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的男人,果然就是韦松涛,已苍老了不少的韦松涛。
韦松涛虽已苍老,但目中寒光四射,令人心惊。
金蝶森然道:“韦松涛,本座让你去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韦松涛昂然道:“启禀令主,属下已联络了在江南江北七十七座山寨水寨的旧部,他们都愿意为令生效命。”
金蝶点点头,道:“办得不错,回去休息吧!”
韦松涛垂首道:“尊命。”
待韦松涛走后,金蝶才冷冷道:“你看见了吗?你能说这不是奇迹吗?”
吕倾城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奇迹。
金蝶道:“韦松涛是被南小仙压得透不过气了,才诈死脱身的,他一直在想办法颠覆南小仙,他一直在为我做事。”
吕倾城说不出话。如果他能开口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金蝶又道:“也许你觉得单凭韦松涛的力量还整不了野王旗,是不是?那好,我就再让你看几个人。”
她拍了拍手掌,从门外走进来两个男人,一齐朝她行。
礼:“见过令主。”
吕倾城这回简直惊呆了。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这两个人的名气都不在他之下,他听说这两个人后来变成了“废人”或者是“死人”。
左边的那个人额角峥嵘、神态谦恭,举止安详,一望而可知是个家世不凡、学识也不凡的“贵人”。
是孟临轩!
孟临轩作为济南孟家的少主,一度曾名满天下,成为人人景仰的“孟尝公子”,其后虽臣服于野王旗,但终因心怀异心而被南小仙猜忌,最后孟临轩离奇地变成了疯子。
现在看来,这位孟临轩不仅没有疯,而且比其他人都要正常得多。
站在右边的男人和孟临轩差不多年纪,他很俊美,很沉稳,很潇洒,笑得也很迷人。
他是高平川。
蓬莱高家的“高二公子”高平川。
据江湖传言,几年前蓬莱高家因闹鬼而起了内讧,高二公子和高大公子互殴致死。
高二公子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
吕倾城实在想不通。
他知道这两个年轻人的武功都只能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他还知道如果孟家和高家实力尚有的话,绝对够南小仙喝一壶的。
当然也绝对够郑愿喝一壶的——如果郑愿还没死的话。
金蝶寒声道:“孟临轩,你还记得你当年的惨况吗?”
孟临轩恭声道:“属下日夕不敢稍忘。属下更不敢忘记令主的大恩大德,若非令主相救,属下只怕早已因疯症而致死了。”
“高平川,你呢?”
高二公子鞠了一躬,道:“蓬莱高家若非得了令主的帮助,只怕早就荡然无存了。高某此身,已属令主,愿为令主赴汤蹈火。”
金蝶满意地嗯了一声;拍开吕倾城的穴道。冷笑道:
“你有什么感想?”
吕倾城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很能说话吗?现在怎么哑巴了?”
吕倾城叹了口气,慢吞吞地道:“你要我说什么?”
“你说什么都行。”
吕倾城苦笑,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伸了个极大的懒腰,然后才说了一句话。
“我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