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到这里,笑面天王曹晋点头截口道:“小弟同意宋兄这一点推断。”
一线天接口又道:“既不是小弟从前的仇家,小弟被袭击的原因,原就与桑林二老之死,完全相同了,想桑林二老当时对小弟含糊其词,已然意味着这里内部的事,否则,也不必对小弟有所隐瞒了,那人要杀死桑林二老,自是有握把落到了桑林二老手中,不得不出此下策,但他们却没想到,我们叔侄并没见到他,桑林二老也没对我们说,否则,小弟相信他一定不会对我们下手,小弟想不出还有别人这样畏忌小弟叔侄,区区之见,曹兄以为如何?”
笑面天王曹晋沉吟了一阵,勉强笑了笑,说道:“宋兄说得有理,不过小弟还不相信,会是自己人。”
话声方了,一个汉子走进来报道:“岳麓山那片竹林已失火烧尽,什么也没查到,笑面天王道:“继续追查。”
那汉子欠身应声:“是!”转身退了出去了。
笑面天王曹晋蹙眉凝目思忖了一阵,道:“我们在此地立寨不易,非到万不得已,小弟不愿放弃,因此小弟决定,即日起,大家不得随意外出,待一切澄清后,再恢复正常活动。”
说完起身便待离去,一线天急口道:“曹兄,请稍留片刻,小弟有事相商。”
笑面天王曹晋身形一顿,缓缓落回坐上,道:“宋兄,有什么事?”
一线天目光转向宋晓峰身上望了一眼,道:“小弟这次携带舍侄出山,最初的目的,只在一尝绿林盟主宿愿,舍侄既蒙曹兄垂爱,前途光明已可预期,舍侄有托,小弟心愿已了,因此小弟想告辞而去,请曹兄俯允。”
笑面王曹晋道:“宋兄天才,小弟正欲借重,何以便要言去,难道怪小弟……”
一线天摇手截口道:“曹兄,请不要误会,小弟本来无事,很可以就在曹兄左右照料舍侄,但今日之事,小弟非查出对方,-泄心头之气不可。”
笑面天王曹晋一笑道:“宋兄之意原来如此,小弟有此是不敢请耳……宋兄准备何时起程?”
一线天哈哈一笑,说道:“曹兄可要替小弟送行?”
笑面天王曹晋道:“宋兄水酒也不喝一杯,叫小弟如何过意得去。”
一线天抱拳道:“但得曹兄好好看顾舍侄,便感激不尽,小弟告退了。”
作了一个四方揖,长身欲起,笑面天王曹晋忽自怀中掏出一物,向一线天打去,道:“宋兄,先请你看点东西,再走不迟。”
宋晓峰心头一阵紧张,不知笑面天王曹晋真意何在,张大着一双眼睛,只见一线天伸手接住那东西,打开一看,原来只是一个纸卷。
一线天当场速快的看了一遍,微-疑思,接着又看了一遍,随之双掌一合,把那纸卷震得粉碎,接着起身形一幌,顿失人踪。
一线天离开笑面天王曹晋等人之后,一步不停,立时又渡江上了岳麓,他在岳麓山现了几次身,立又潜踪敛迹,摆脱笑面天王曹晋的眼线,突然向武当山疾迭而去。”
一线天对武当山地形极其熟悉,他从一条密道上了武当天柱峰,武当群百上千的弟子,竟没有一人发现他。
天柱峰之阴,有一块武当弟子不得擅入的禁地,一线天却举步入了那块禁地,不过他的神态极其严肃,耳听八方,眼观四向,正是午夜三更时分,碧空如洗,一轮明月斜斜挂在天边之上,照得一线天一道影子,成了一根竹,远远的印在地上。
一线天忽然停下身来,面对着一道山壁,站在一块青苔盈寸的石头上,月光从身后照来,他的人影子,也就落在对面山壁上。
月移人影动,一线天的人影渐渐横移到山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
这时,一线天忽然抬手一掌,发出一道劈空掌力,向那岩石之上劈去。
他掌力奇劲,打得那岩石一沉,那岩石沉落后,现出一个乌黑黑的洞口,那洞口大不过尺许,深不见底。
一线天一长身,便向那洞口之内投去,一线天的身裁不算小,但人到洞口处,忽然小了下去,小得似乎比那洞口还小,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入洞不远,洞身忽然变大,一人可以直立行走了,一线天轻车熟路,三转二转,走到一扇石门之前,伸手一拍石门,喝道:“三光日月星,浩气定乾坤,值年弟子开门来!”
喝声一落,那石门忽的敞了开来,门口垂手肃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道士,那道士执礼甚恭,但并未发言问一个字。
门内是一间珠光照耀的石室,室内没有家具,但地上摆了七个蒲团,蒲团是按北斗七星方位而列,摆得很别致。
一线天一言不发,走去向天枢位置上的蒲团一坐便合目打起坐来。
石室之内,就只一线天和那三十多岁的道士,两人都沉得住气,彼此保持着沉默,一线天去那蒲团之上,大约一盏热茶时光,石室的一道侧门,忽然打了开来,匆匆走出来一位白发皤皤的老道士。
那老道士一定神,向一线天稽首道:“贫道有待居士经年,居士何以迟迟而来?”
一线天张目望了那道士一眼,冷冷的道:“各位还希望老夫回来?”语气之中,充满了气恼和忿忿的不平。
那老道士愣了一愣,道:“居士何出此言,贫道等居士数十年如一日,信心永固不变。”
一线天闪目道:“此话当真?”
那老道士道:“贫道以武当派为誓。”
一线天暗吁了一口,歉然道:“掌门道兄请坐。”
敢情,这老道就是武当掌门人玉虚真人,玉虚真人微微一笑,落坐在天机位置的蒲团,轻叹一声,道:“居士如此盛怒而来,必有原因,贫道洗耳一听。”
一线天道:“在下正要请教掌门道兄,是何人下令,要置在下于死地,又在下有何失职之处?请掌门道兄见示,在下如有该死之道,在下立时引颈受戳。”
玉虚真人猛然一震失惊道:“有这种事,贫道为何一点不知道,其中一定出了差错。”
一线天沉思了一下道:“如果掌门道兄也不知道,那就一定出了问题了。”
玉虚真人也神色凝重的道:“此事太严重了,居士请道其详。”
一线天于是把在岳麓山下险为所乘之事说了出来,接着道:“桑林二老,分明是死在我们特制的‘天绝针’之下,小弟要不是见机得快,亦难逃毒手。”
一线天话声已完,但一双眼睛却仍然定在玉虚真人脸上,一动也不动,玉虚真人如有言不从心之事,绝逃不过他的观察力。
玉虚真人脸上一开道:“他们动用了‘天绝针’,那就不难追根索源了。”
一线天道:“‘天绝针’现在由何人掌管?”
玉虚真人道:“仍由丐帮施帮主掌管?”
一线天道:“管制规定可有变动?”
玉虚真人道:“没有!但近来丐帮帮主获得一项使用‘天绝针’的特权。”
一线天道:“此话怎讲?一切照规定行事就是,又来什么特权?”
玉虚真人道:“居士有所不知,自居士音讯杳然,生死不知之后,经大家决议,培植一位后起之秀,准备将来接掌居士绿林盟主之任,化杀劫于无形,丐帮帮主受命暗中负责保护,为了维护那后起之秀的安全,丐帮帮主有权随时启用‘天绝针’,这件事可能因此发生了误会。”
一线天道:“小弟可得与闻那后起之秀的姓名吗?”
玉虚真人笑笑道:“居士理当知道……他目前在绿林中的姓名叫朱五绝。”
玉虚真人本来不想将朱五绝姓名告诉他,因为这是最高的机密,全武林之中,算来只应有八人知道,那八人:一个是朱五绝自己,另外七人,就是有资格坐在这七个蒲团上的七人。
一线天当然是七人中之一,但情势千变万化,一线天是否还保有这份特权,他也没有自信,因此有一问,同时也暗含着自明之意。
一线天的误会,现在是完全澄清,同时也深幸自己仍被深信不疑,他长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就是那朱五绝呀!”
玉虚真人道:“居士认为他如何?”
一线天个人看中的却是宋晓峰,但宋晓峰未经大家的公认,在法理上说,他的地位,反不如朱五绝了。
一线天点了一点头道:“那朱五绝很不错,但与小弟看中的那位,还差了一段距离。”
玉虚真人双眉微微一皱道:“居士也看中了一位?”
一线天道:“小弟所选中的那一位,就是宋大侠宋本一孤子来晓峰,其人天资秉赋,无一不高出朱五绝之上,他们两人,在笑面天王曹晋的一次比武会上,一经动过一次手,朱五绝还非宋晓峰之敌。”
玉虚真人道:“居士所选的人,当然错不了,只是朱五绝乃是大会决定之人,如有所变更,仍应由大会决定才是。”
一线天点了一点头道:“掌门道兄所言甚是,小弟一定向大会提出,但不知会期可有变更?”
玉虚真人道:“一切仍照往例,会期就是下月十五,至今不过二十多天了……。”
话声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居士如无别事,即请暂驻侠驾,略息征尘。”
一线天道:“小弟专为会期而来,自当留候,掌门道兄请便。”
玉虚真人也不客气,微微一笑,稽首而退。
一线天怎样又和当今最大门派的武当掌门人玉虚真人有了关连?
说来其中大有文章,原来,这一线天的出身,大有来头,乃是武林中近百年来一代奇侠优优上人的嫡孙,本姓赵,真名日新。
优优上人在世之时,一生忧天下之忧,苦天下之苦,行侠数十年,为天下忧瘁而死。
到了一线天出世行道的时候,又是一个忧忧上人的化身,义之所在,粉身碎骨,在所不顾。
当时有识之士,深觉黑白两道,正邪之间,在武林之中,形成两大壁垒,终始无法扫荡妖氛,澄清天下,于是,想了一个斧底抽薪之计,由正直心性坚定之士,打入绿林之中,诱导管束绿林群凶,以代强力制裁。
一线天就是自告奋勇,舍身深入地狱的第一人,因此,他当上了绿林盟主,获得了极美满成绩。
当时首倡此议的,共有七人,一线天自然是其中之一,此批人便是少林掌门人百空禅师,武当掌门人玉虚真人,丐帮帮主施一平,华山掌门人陈名远,南方侠隐李公旦,北地潜龙万空山。
因此,他们定名“七星会”,会地就秘密的设在了武当山,约定每年集会一次,商议解决重大的事件。
平时由少林掌门人等六人,轮流值事,驻会理事。
因为这“七星会”包括了当代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和武林道上三个顶儿尖儿的高士,是以这“七星会”虽不为世人所共知,但却是维持武林和平的中流砥柱。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线天当了两届绿林盟主,维持武林和平不足二十年,武林之中就发生了极大的动乱。
一线天也因此饱受了牢狱之苦,但又因祸得福,一身修为已到达了极高的境界,远出其他六人之上。
一线天留居武当山,等候其他六人,前来开会,暂且不提,却说笑面天王曹晋送走一线天后,他口中虽说舍不得离开长沙基地,事实上却立刻带领宋晓峰与朱五绝,连同除去桑林二老的九位老魔,迁到一个极其隐密的地方,开始督导宋晓峰与朱五绝日夜练功。
笑面天王曹晋倒不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只是每两个月来检查他们的进境一次,他不在时,除了按照预定进度,由九位老魔传捻武功外,并特别指定谷中鹤照管宋晓峰,杜伐照管朱五绝。
宋晓峰与朱五绝一见面,心中各怀鬼胎,彼此都有除去对方的存心,因此明争暗绝方兴未艾。
表面上,朱五绝对宋晓峰可真好,大哥前大哥后,把宋晓峰当作是亲兄长一样尊敬一样侍侯。
就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见了,也无不交口说朱五绝一声:“这孩子知道守份,将来一定忠诚可靠。”
常言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说天下最直的关老爷守南门时,就被人送了一顶高帽子,而将那人放进了南天门。
连关老夫子都不免偶然被那人拍上一记,而捋髯含笑,普通凡人,那就很少有人不乐于受用。
朱五绝施用这一招,把几个老魔头拍得云里雾里,又定宋晓峰拍得几乎改变了对他的观感。
要不是谷中鹤的一句话,宋晓峰可能真的改变对朱五绝的视感,而把他引为知心助手。
那是在一天做完功课的下午,谷中鹤望着朱五绝离去的背影,忽然摇头一叹道:“这孩子笑里藏刀,叫人太可怕了。”
宋晓峰似蓦地听到一声惊雷,全身陡的一震,道:“谷师伯,你也觉得他可怕?”突然之间,清醒过来,他因早有此念,所以,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来。
谷中鹤讶然道:“你也不糊涂?”
宋晓峰讪讪的一笑道:“小侄一上来就觉得他有点可怕,但近来又忘记了他的可怕。”
谷中鹤道:“他能叫一个人忘记他的可怕,你道可怕不可怕。”
宋晓峰仰面望着谷中鹤道:“他到底未能逃过你老慧眼。”
谷中鹤道:“老夫是别有原因。”
话声顿了一顿,但不待宋晓峰再问,接着又道:“老夫今天是你的保护人,你将来的成功,也就是老夫的光荣,本能上老夫就对他有着一层防范之心,所以常能保持一份清醒。”
宋晓峰暗叹一声,忖道:“我所为何来,但却不能保持灵明清朗,看来还是修为不够……”
忖念中,谷中鹤忽然话声一转,指向他道:“老夫看你也不简单!”
宋晓峰暗中一凛,说道:“小侄有什么不对?”
谷中鹤咀角含着微笑道:“你很会保留实力,每次考验你只是虚应事故,适可而止,你说老夫说错了没有?”
宋晓峰知道既已被看破,再加否认,便会越叫人起疑,只得点头道:“保留一点,免得被朱五绝追得喘不过气来,只不知曹师伯于朱五绝看出来没有?”
谷中鹤道:“朱五绝不会比你笨,他会看不出来,你曹师伯要看不出来,他能够被大家尊为老大么!”
宋晓峰止不住提心吊胆的道:“小侄可弄巧反拙了,这却如何是好?”
谷中鹤一笑道:“你曹师伯没有怪你,朱五绝奈何不了你,你怕什么?”
宋晓峰长吁了一口气,道:“曹师伯不会因此对小侄改变心意?”
谷中鹤道:“他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替他争到武林盟主候选人代表权,他就高兴了。”
宋晓峰酸溜溜的道:“曹师伯既选定了小侄,为什么又把朱五绝也留了下来?”
谷中鹤道:“他最初的意思,是利用朱五绝刺激你,要你发奋用功,现在看来,他已真的喜欢朱五绝了,说不定你们将来得再分一次高下。”
宋晓峰蛮有自信的一昂头道:“小侄自信在一年之内,他还赶不上我。”
谷中鹤笑了一笑道:“不见得……老夫问你,鬼影子单老儿的‘百变游身’教给了你没有?”
“教给小侄了!”
“吴老儿的‘丧门七杀’,杜老儿的‘摧心白骨掌’,连老儿的‘临门三叩’,郑老儿的‘阴磷子母弹’,童老儿的‘一点红’,温老儿的‘酥心蚀骨吹’,樊老儿的‘飞星快斩’也都教会你?”
“也都教给小侄了。”
谷中鹤冷笑一声道:“但你得的只是皮毛,朱五绝却把精髓吸去了。”
宋晓峰淡淡的一道:“小侄不在乎这些。”
谷中鹤道:“你这一年岂不白过了?”
宋晓峰道:“那也不尽然,小侄的收获,并不比朱五绝少。”
谷中鹤道:“你有什么收获?”
宋晓峰道:“认识你老人家!”
谷中鹤一笑道:“你少来这一套,朱五绝在你面前都玩不出名堂来!”话虽是这样说,但他那一笑,无异自己承认有点飘飘然了。
宋晓峰接着又道:“艺不在多,有你老人家的传授,如果都能练到家,小侄相信这一辈子也够受用了。”
一提一线天的传授,谷中鹤忽然“哦!”了一声,道:“提起令叔的武功,老夫倒有一句话要问你了。”
宋晓峰与一线天显然早就有此顾虑,当下非常自然的道:“什么话?”
谷中鹤道:“令叔有一套名震天下的绝学,为什么没有教给你?”
宋晓峰说道:“你老人家说的,可是‘怒海扬波’?”
谷中鹤点头道:“正是那套‘怒海扬波’,当年令叔就以那‘怒海扬波’和一线天打了三百多招,然后一掌落败,痛失绿林盟主宝坐。”
宋晓峰道:“家叔一败之后,早已摒弃那套‘怒海扬波’不用了,他老人家认为一线天既然能够破他的‘怒海扬波’,‘怒海扬波’对他便毫无意义了,所以发誓不再使用‘怒海扬波’,同时发誓,非报一线天一掌之仇不可。”
谷中鹤道:“照你这样说,令叔是练成了更厉害的绝学。”
宋晓峰点了一点头道:“只可惜一线天又失踪了,否则不用家叔出手,小侄也要斗一斗他。”
谷中鹤打破沙锅问到底,道:“承志练成了什么绝学?”
宋晓峰坦然中略带机密地道:“不瞒你老人家说,家叔找到一本前人留下来的武功秘笈,所以小侄所学都是武功秘笈而来,家叔之所恃,也就在此。”
谷中鹤心胸为之一释,恍然一哦,道:“原来如此……”
宋晓峰不待他再问武功秘笈名称,自动接口道:“谷师伯,你听说过‘太白秘笈’没有?我们得到的就是‘太白秘笈’。”
谷中鹤敞声一笑,忽然一扭头,只见远远走来一人,向谷中鹤一礼道:“谷爷与宋少爷,曹大爷在青龙厅有请两位。”
谷中鹤微感奇讶的道:“曹大爷回来了?”
那汉子欠身道:“刚回来那这次还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客人!”
谷中鹤轻“啊”一声,道:“承志,我们快去!”
谷中鹤与宋晓峰两人急急赶到青龙厅,在厅前正好碰见武林恶客也带着朱五绝赶来。
进得厅中,大家只觉一阵眼花撩乱,精神立时抖擞起来。
现在厅上不但来了十几个外人,而且竟还是女多于男,年纪轻的多于年老的,这在人迹罕到的深山中来说,简直比什么都叫人兴奋。
宋晓峰不敢正目去看那些女人,但觉全身都似患了感冒,发起烧来。
他偷眼向朱五绝望去,只见朱五绝两眼发直,张大着一张大嘴巴,竟然站在厅中发了呆。
那副丑像简直比自己差多了,自己只不过是红红而已,宋晓峰深幸自己心中也有点荡然,但幸未失态,微低着头,向曹晋见一礼,又向大家拱了一拱手,在谷中鹤身侧坐下。
朱五绝突然清醒过来,慌慌张张向大家抱拳喝了一声,也忘了向笑面天王行礼一点也不生气,依然不带微笑,环顾左右,摇头道:“失礼!失礼!请各位不要见笑。”
他左手边一位吊眼眼,哈巴狗面孔的老人,翻着眼睛望了宋晓峰和朱五绝一阵,道:“曹兄,你所说的就是这两位年轻人?”
笑面天王曹晋指着他们道:“这位是宋承志,那位是朱五绝,杨兄,你看有没有希望?请你多多指教。”
同时谷中鹤神色不动的传音告诉宋晓峰道:“坐上一左一右两个老人,一个叫狮王杨藩,一个叫虎霸康腾,都是山主左右的亲信,对他们回话,要特别小心。”
宋晓峰与他们相处半年多以来,所谓耳濡目染,对他们这批人的作为,更是有了一个概念。
这时,笑面天王曹晋让朱五绝和虎霸康腾比试让大家观看。
宋晓峰冷眼旁观,只见朱五绝所使奇招绝学,都是坐上诸老的成名绝学,绵绵的杀手,有如长江大河,一招紧接一招,端的尽得诸老的精髓。
虎霸一面打,一面暗暗惊骇于这年青高手,心中暗暗忖道:“这些老鬼,真没藏私,如他能这样再攻上百招,我势非败在他手上不可。”
面子关系,虎霸康腾当前不愿败在晚生后辈手中,也一招不放松的力抢先机。
眨眼之间,又是三四十招下去,眼看那朱五绝越打越起劲,招式变化,更是快速奇奥,自己却使尽了浑身本事也压制不住他狂风暴雪般的攻势。
虎霸康腾可是越打越心惊,斗志一衰,便成了强奴之末。
朱五绝见得一个空隙,忽然大叫一声:“老前辈小心!一指点向虎霸康腾左肋之间。
朱五绝这指出得水到渠成,恰是时机,虎霸康腾就是闪让不开,只觉身躯一震,闷哼一声,被那一指之力,点得退了三步。
虎霸康腾痛得牙齿一咧,朱五绝忽然又矮身而上,一掌向他另-边拍来,虎霸康腾双目一瞪,心中方暗忖道:“小子,你的心难道就这样狠,还要老夫的命……”
可是,他这时实无还手之力,骇然之间,朱五绝已是一掌拍下。
虎霸康腾但觉痛楚立失,这才知道朱五绝并非要向他下毒招,暗中吁了一口气,只见朱五绝已欠身一礼道:“晚辈一时失手,请老前辈恕罪。”
这个哑巴亏,只吃虎霸康腾苦在心里,表面上还得打肿脸面孔充胖子,哈哈朗笑一声,道:“杨兄,现在该你下来了。”
说着,讪讪的回坐坐下。
朱五绝眼光一扫坐上那些惊容华现的美女,带笑而回。
狮王杨藩一笑而起宋晓峰道:“前辈手下留情一二。”
狮王杨藩敞笑一声,道:“听说你比朱老弟还强,用得老夫留情么,老夫现在是不但不留情,而且也不能让你先出手了,看掌!”
话声一落,人已踏中宫走洪门,向宋晓峰迎面劈出一掌。
宋晓峰暗骂一声:“好不要脸!”回掌相迎。
朱五绝与虎霸康腾之战,使狮王杨藩不敢丝毫大意,一上来就使出了真实功夫,以排山倒海之势,不让宋晓峰有脱出的机会。
宋晓峰却也奇怪,什么武功都不施展,就用朱五绝的那一套和狮王杨藩周旋。
坐中的谷中鹤,先就皱起了眉头,其他诸老亦无不暗自替自己难过,同时也替宋晓峰难过。
现在,大家的目标是一致对外,所以也不愿眼看着宋晓峰丢大家的面。
宋晓峰的所学,正如谷中鹤所说,得到的只是皮毛,形似而实非,出手部位,总是差了那么一丝丝。
和朱五绝刚才的出手比起来,人家一定会说,宋晓峰一定是师娘教出来的,算不得真传。
只是和宋晓峰对敌的狮王杨藩也特别反常,常常有些招术没待使出来,就胎死腹中,非临时变式不可。
这正是宋晓峰那走样出手,逼得他非变不可,真是歪打正着,人家替宋晓峰提心吊胆,而狮王杨藩却是有苦说不出。
狮王杨藩抢攻的先机,不到三十招而就易手。
这时,大家也看出了宋晓峰的变招,另有一种不可思异的威力,较原来的正宗传授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时,只见朱五绝一对眼珠转来转去,脸上的神情也似哭非哭,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骂着那些老魔头。
五十招一过,狮王杨藩可就比虎霸康腾聪明多了,暗中吸了一口真气,以全力暴然劈出一掌。
宋晓峰犯不着和他硬拚,幌身一让而开,竟然不接他那股毕生修为的一击。
狮王杨藩一幌而退,叫道:“宋老弟,你行,我们不用打了。”
他虽没有落败,但当场都是雪亮的眼睛,谁能看不出,他的处境,实地里比虎霸康腾更惨。
宋晓峰抱拳一笑道:“老前辈临末一击,功力深厚,晚辈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狮王杨藩老脸一红,笑道:“老夫是临急拚死,要不我就被你拖死了,是你胜了。”
他再脸皮厚,也不得不认输,但他没当场出丑,已是聊以自慰的了。
宋晓峰歉然一笑,回位坐下。
狮王杨藩不待回坐,就向笑面天王曹晋一翘大姆指,道:“曹兄,小弟对你是心服口服了,以后曹兄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小弟无不遵办。”
刚才他坐在坐上,虽是客客气气,骨子里还透射出一股冷人之色,现在是完全收敛起来了。
笑面天王曹晋欣然而笑,道:“杨兄,康兄,那小弟先谢过两位了。”
什么宝押什么注,笑面天王曹晋心里也有数了,自是乐得心花怒放。
狮王杨藩回到坐上,向笑面天王曹晋耳语了几句,笑面天王曹晋连连点头,接着吩咐宋晓峰与朱五绝两人道:“现在没有你们两人的事了,你们陪着小姐到外面去玩玩吧!”
朱五绝眉开眼笑的应声道:“区区朱五绝替几位姑娘领路。”
莺莺燕燕一哄出了大厅,大厅之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群雌之中,有二个年纪最轻最漂亮的,其他的虽然也都很美,但远不及那二位,叫人见了心酥骨软,朱五绝对宋晓峰表面上一向是明尊暗忌,遇事退后一步,但这次他却忘了作假,抢先陪着那位最漂亮的姑娘,把宋晓峰冷落在一旁。
宋晓峰冷冷落落的随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笑,看着他们快乐,一时百感丛生,带着一丝惆怅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蓦地,忽然有人扯动了他一下衣襟,宋晓峰回头一看,只是一位黑皮肤的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挨到了他身后,轻声道:“宋爷请落后一步!”
宋晓峰皱了一皱眉头,也没当时追问情由,脚步便慢了下来,那姑娘伸出一只手挽住宋晓峰道:“宋爷,你不能这样落落寡合,叫人对你生心。”
宋晓峰心头猛然大震,暗忖道:“她是什么人,好像对我有所知晓似的。”
倏地,宋晓峰瞪眼望着那姑娘道:“姑娘,你说些什么?”右手一圈,抱住了那姑娘腰肢,掌心一注劲力,印在她笑腰穴上,只要一个答话不当,内力一吐,就可以辣手摧花。
那姑娘向他怀中一偎道:“这还像个男人!”
宋晓峰一抬眼,只见前面的人,已绕过一丛花树,隔断了视线,声音一冷道:“姑娘你……”
那姑娘一笑轻声道:“后面可有人啦……”
宋晓峰一凝神察听,果然二十多丈外,隐有轻微脚步之声跟来,微微一怔之下,只听那姑娘又道:“抱起我来,窜到树林深处去了。”
宋晓峰被这姑娘出奇的言行弄得莫名其妙,方待有所犹象,只听那姑娘又道:“你要问我的话,就只有抱我到树林里去。”
宋晓峰还没打定主意,那姑娘忽然娇笑了起来,道:“宋爷,光天化日之下……”
宋晓峰被那姑娘步步进逼,只好抱起她,点足长身,向斜里一坐密林之中射去。
他身形刚隐入密林之中,原来立身之处,一闪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笑,道:“这小子敢情心里用事,比前面那小子更讲求实惠。”一路笑着,继续向大伙儿跟去。
那两个人,是随同狮王虎霸他们一同来的,所以说话的语气,颇有以上看下的意味。
宋晓峰射进深林二三十丈,把那姑娘向地上一放道:“姑娘,你有什么话说?”
那姑娘笑了一笑道:“你该不该先问问我的姓名。”
宋晓峰道:“姑娘贵姓。”
那姑娘道:“我没有姓,宋爷叫我灵儿好了。”
宋晓峰道:“原来是灵姑娘,在下刚才听姑娘的话意,好像是说有人已经对在下生心了,此话怎讲,在下又有什么地方叫人生心的,望姑娘说个明白?否则,在下可不知怜香惜玉。”话里充满了凌大气势。
灵儿笑容一敛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刚才小女子不过是一句相试之言,看来宋爷是真有点问题了。”
宋晓峰愕然暗忖:“这丫头可恶,我上了她的大当。”当下右手一立道:“灵姑娘,你可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灵儿张目道;“难道你真要杀我灭口?”
宋晓峰道:“在下不爱杀人,但在必要的时候,却不惜手染血腥,灵姑娘,在下对你很抱歉!”
右掌一送,就要吐掌发力,灵儿却是镇静的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要杀了我,那就更坐实你的嫌疑了。”
宋晓峰不禁踌躇道:“你是什么人?”
灵儿道;“你别看我长得没有凤仙蝶仙美,我却是她们真正的头儿。”
宋晓峰道:“那更留不得你!”说着又提起了掌力。
灵儿又道:“但我又是替你送信来的信差。”
宋晓峰惊疑交集道:“替我送信来的信差?有什么人会叫你送信给我?”
灵儿道:“什么人叫我送信,这个,不能告诉你。”
宋晓峰道:“好,你把信取出给在下吧!”
灵儿摇头道:“你以为我能把信带在身上?”
宋晓峰道:“那你没有信算是什么信差。”
灵儿道:“我带的是口信。”
宋晓峰剑眉一轩,道:“空口说白话,谁能相信。”
灵儿忽然伸出左手,挽了一个出奇的手花,在宋晓峰眼前一幌道:“有这个你相不相信?”
宋晓峰右掌一垂,立时改容相问道:“在下失礼,请姑娘不要怪……”
远远飘来一阵衣袂飘空之声,正向他们藏身之处掠来,灵儿一跳而起,抱着宋晓峰道:“快睡倒地下,发狂的亲我。”
宋晓峰手足无措的道:“这……在下怎敢。”
灵儿急口道:“这是什么时候……”香唇一送,堵住了宋晓峰嘴巴,同时双臂一沉,已把宋晓峰扳倒地上,两人缠做一团。
这在他们滚作一团的时候,只听身后“飕!飕!”连声,来的人数,显然不止二三个人,同时,只听朱五绝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好呀,胆敢冒犯贵客!”
宋晓峰与灵儿惊叫一声,两人一分跳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灵儿的胸衣也解开了,瞥眼间,忽隐隐看到灵儿胸前一道深沟,灵儿固是羞得转过背后,宋晓峰却出自本性的涨红着一张俊脸,望着朱五绝只横眼。
朱五绝抱拳一礼,笑道:“小弟不是有意前来冒犯大哥,只因为快开席了,小弟不得不向大哥报告,哈!哈!哈哈!”一挥手,带着同来的人,一阵哄笑而去。
灵儿转过身来,一面整理衣衫,一面道:“我们的话,晚上再谈吧!”两人随后也出了密林。
宋晓峰皱皱眉头道:“晚上只怕没有机会。”
灵儿道:“你不会名正言顺的叫我陪你么!”
宋晓峰道:“这可以么!”
灵儿道:“有什么不可以,我们本来就是来慰劳你们的,你不叫我,岂不白便宜了别人。”
宋晓峰望着灵儿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这些贵客,原来是来慰劳大家的。
灵儿又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是特来找你的……”他这时也不觉有点羞答答的,表明自己并不是和大家一样的人。
回到厅中,酒席已经摆好男女倒是分席而坐。
宋晓峰与朱五绝都打败了狮王和虎霸,面子十足,笑面天王曹晋特别叫他们坐在首席相陪狮王和虎霸。
酒过三巡,狮王杨藩笑向宋晓峰和朱五绝道:“山主因见两位和你们各位师兄,久绝尘凡,辛劳备至,所以叫老夫替你们带来很多美貌的小姐,给你们调剂生活,你们看不看得上眼?”
朱五绝笑得合不拢嘴道:“不错!不错!都很好!”
狮王杨藩又道:“今天两位老弟的表现出奇的好,刚才老夫已和你们曹师伯说好,特别嘉奖你们,在坐的小姐,由你们先选,你们有看中没有?”
朱五绝接口问道:“一个人只能选一个么?”
狮王杨藩哈哈一笑道:“两位如果觉得选一个太少了,只要你们的师伯不见怪,老夫不反对都给你们两位。”
朱五绝道:“晚辈只想要二位!”
笑面天王曹晋含笑点头道:“你们就每人选二位吧!”
宋晓峰微笑道:“小侄只要一位就够了。”
朱五绝生怕宋晓峰看上凤仙和蝶仙,接口笑道:“大哥是情有独钟,灵姑娘了。”
他这叫先发制人,把灵儿抬了出来,使宋晓峰无法抢他心目中的凤仙和蝶仙,其实却正中宋晓峰下怀。
宋晓峰点头道:“杨老前辈,不知晚辈可以要灵姑娘么?”
出奇的,狮王杨藩却打着顿道:“宋老弟要灵姑娘……当然可以。”
宋晓峰看得很清楚,狮王杨藩说这话时,已经和灵儿暗中打交道,当下暗忖道:“好像杨藩都得看灵儿眼色点头,这灵儿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狮王杨藩接着又问朱五绝道:“朱老弟看中了那两位?”
朱五绝道:“晚辈想要凤仙和蝶仙……。”
狮王杨藩笑道:“可以!可以!”
笑面天王曹晋更道:“你们也不用陪我们老头子,找你们心上人去吧!”
朱五绝跳起来道:“多谢曹师伯和两位老前辈!”作了一揖,自去找凤仙和蝶仙去了。
宋晓峰他只好笑着转到灵儿桌上去,和她坐在一起,接着厅中起了一阵大乱,女孩子乱飞,开始了狂欢作乐之夜。
差不多一直闹到二更左右,厅中的人渐渐少了下去,宋晓峰也带着灵儿回到了自己住处。
宋晓峰与朱五绝在这里,生活上的享受都非常优裕,都有自己的小天地,饬退侍者,关上大门,就只有他和灵儿两人了。
宋晓峰替灵儿倒的一杯香茗,然后向藤椅上一坐,仰首吁了一口大气,说道:“灵姑娘,你有什么……。”
灵儿传音截口道;“现在不能讲……。”
宋晓峰传音道:“你放心,我们这里没有人偷听。”
灵儿传音道:“今天情形不同!快息灯抱我上床去。”
说着向宋晓峰抛了一个媚眼,娇声怩道:“你在和谁说话呀!”
宋晓峰哈哈一笑道:“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妖精,今天我要好好的收拾你看你还调不调皮。”
挥手一掌,扇息了灯光,抱着灵儿进了房。
房内发出一阵格!格!格格!的荡笑声……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灵儿仍用传音神功道:“我们可以谈我们的话,最好还是用传音交谈。”
两人同床共枕,面对着面,说话还用传音神功,说来未免大煞风景了,这时最好是呢喃细语才富情调。
宋晓峰说道:“请快告诉我,你有什么口信带来?”
灵儿道:“口信很简单,那是‘打消原议,不得再动某人一毛一发。’”
宋晓峰与一线天在一起时,曾暗中交换意见,深虑朱五绝将来必为江湖大害,决定宋晓峰相机除去他,口信的意思,便是对此而言。
宋晓峰椤了半天,道:“还有什么话没有?”
灵儿道:“口信就只有这句话,没有别的。”
宋晓峰道:“你刚才说,专为我来的么,难道只有这句话?”
灵儿道:“难道这句话还不够重要?”
宋晓峰道:“够是够重要,我觉得太简单了,要不要我的什么回信?”
灵儿摇首道:“不要……要有就是你现在对某个人交待了。”
宋晓峰歉然道:“在下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实在无物多谢。”
灵儿一笑道:“谁要你谢什么?”
宋晓峰迷惘的道:“姑娘的意思是……。”
灵儿的语音忽然变得娇羞的道:“你对我这身子,总得有个交待呀,不然我怎能回去履命。”
宋晓峰忽然兴起一种不快的感觉,道:“姑娘,你能替我带口信来,总算彼此有点关连,你不能这样不尊重在下和自己。”
灵儿被他说得半天没有开声,最后轻叹一声,道:“宋公子,你会错我的意思了,同时也看轻了我的为人。”
宋晓峰心中一结冻,便难以化解的道:“请不要多说,在下已经虚定主意,歉难从命。”
灵儿轻笑下声,道:“你今晚要是叫的别人哩!”
宋晓峰道:“要不是姑娘,在下今晚不会叫别人。”
灵儿道:“那你就通不过这一关的考验了。”
宋晓峰愕然道:“这是考验?”
灵儿点头道:“这对你和朱五绝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关。”
宋晓峰转念之下,陪笑道:“你我把话说明,请姑娘回去点个头,不就行了么。”
灵儿道:“我倒是很想保全我自己的自尊,只是不能,你打起火摺子来叫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宋晓峰从床头摸到一支火摺子,一幌而燃。
气光一现一熄,宋晓峰已看到灵儿玉臂之上,有着一点殷红的守宫朱。
宋晓峰突然心中一阵急颤,说不出的感动道:“姑娘,在下失敬了……。
灵儿幽幽一嗔,截口道:“宋公子,我给你看守宫朱,并不是自高身价,只是告诉你,这守宫朱是山主亲自替我点上的,除非你另有打算,否则,我总不能带着这守宫朱回去覆命吧!”
宋晓峰好容易碰上这机会,被笑面天王曹晋看中,当然不能就此罢手,半途而废,同时,内心之中对灵儿的舍身自我牺牲,更是愧不敢当,不由呆住了道:“这……这……”他真是为难到了极点。
灵儿轻轻道:“不用作难,男子大丈夫,只要心地光明磊落,成大功,立大业,岂能处处以小事自束,其实你今天不动我,小妹也保不住终身清白,对你,小妹虽是为势所逼,但也一半是自愿……”说着,忽然热泪滚滚,泉涌而出。
宋晓峰情不自禁的搂住灵儿,道:“姑娘,这样冒渎你,在下将来……”
灵儿摇首说道:“你不要说什么话,你也不要心存愧怍,更没有什么责任,我很高兴,遇到的是你……。”
宋晓峰激动的,紧紧抱住灵儿道:“不,我将来一定要娶你!”
良宵苦短,一夜缠绵,不知不觉窗外已经现出了曙光,两人这才相拥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灵儿突然被一支玉手轻轻摇醒。
她娇慵的睁开秀目望去,只见凤仙柳眉微皱,神情间,泛起无比欣羡之色,轻轻道:“我们该走啦!”
灵儿心中发出一声黯然暗叹,突然伸手落指,点了宋晓峰酣睡穴,也不顾凤仙就站在床前,紧紧的抱着宋晓峰,偎了一偎,才暗中噙着泪珠,缓缓放开宋晓峰,下了床。
灵儿略镇静,立时一扭头,不再多看宋晓峰一眼,冷然道:“我们去吧!”转身向外走去。
两人出了宋晓峰住所,回到大厅之上,厅上已摆好了送行的洒宴。
通宵苦战,那些老头子似乎也都被累得起不了床,厅上做主人的只有笑面天王曹晋一人在坐。
由笑面天王曹晋一人设宴,替他们大家送行。
席分五桌,灵儿,凤仙,蝶仙,狮王,虎霸和主人笑面天王曹晋共坐一桌,其他的每六人分坐一桌。
今天的饯行之宴,显得有点冷落,大家只是默默的喝酒用菜,没有欢笑,甚至话都谈得很少。
不久大家便已酒足饭饱,狮王杨藩忽然向笑面天王曹晋点了一点头道:“可以了!”
笑面天王曹晋轻轻拍了三声掌声,只见一群大汉走了进来,每人手中提着一只麻袋,向另外四桌上的人头上套去,无分男女,一视同仁。
那些男女,显然在饮食时已然中了毒,失去了抗拒之能,甚至也失去了呼叫之力,所以没有发出一点惊人的声息,便通皆入了麻袋,被那些大汉带出厅而去。
灵儿事先也不知道有此一着,不由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向狮王杨藩笑道:“这不是太过份么?”
狮王杨藩笑道:“只有用这种手段,才能保住这里的秘密,姑娘怎样也忽然感悲起来了。”
凤仙笑口接道:“马上就是武林盟主夫人了,能不慈悲一番。”
灵儿啐了她一口道:“少贫嘴!……”
狮王杨藩哈哈一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要斗嘴,到路上去斗吧,我们不能老不起程,耽误了曹兄的要事。”
转身向笑面天王曹晋一抱拳,说道:“小弟告辞了。”
笑面天王曹晋也抱拳道:“静候佳音。”
狮王杨藩道:“包不辱命!不过你这里可得处理好。”
笑面天王曹晋笑道:“你放心,小弟也有十成把握。”
狮王杨藩,带着虎霸康腾,灵儿三女,飞身出山而去。
笑面天王曹晋走进一间秘室之内,吩咐道:“把朱五绝带来!”
一个汉子领命而去,不久把朱五绝用一床被单抱了进来,放在地上,退身而去。
笑面天王曹晋掀开被单,只见朱五绝全身赤条条的脱得精光,睡得像死猪一样,呼声如雷。
笑面天王曹晋笑了一笑,伸手拍开了朱五绝睡穴。
朱五绝伸动了一下双臂,睁开眼来,只见笑面天王曹晋满面厉色,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笑面天王曹晋不论什么时候,经常是一脸笑容,看惯了他的笑脸,这一扳起面孔来,说多叫人害怕,就多叫人害怕。
朱五绝不禁凛骇欲绝,突然挺身坐了起来,忽然又发现自己全身还是赤裸,未曾穿得衣服,本能地扯起被单盖住身子。
只听笑面天王曹晋冷冰冰的说道:“朱五绝桌上有纸有笔,把你有生以来,所知道的统统写出来。”
朱五绝昨天晚上也不知吃了什么大亏,似是完全丧失了抗拒之能,呆滞了一下,披着被单,坐在桌前,提起笔来,低头疾书,他一直写了一个多时辰,才停笔默然不语。
笑面天王曹晋亲自走过去,只见他足足写了四五张纸,拿起来逐一看了一遍,脸上恢复笑容道:“你这些话可是真的?”
朱五绝道:“句句皆真!”
笑面天王曹晋点头道:“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和我们的山主知道,你放心回去吧!”
朱五绝眼中掠过一道恨毒之色,道:“还有凤仙和蝶仙两个丫头知道。”
笑面天王曹晋道:“她们不会再记得了。”
朱五绝道:“我要亲自见到她们。”
笑面天王曹晋皱了一皱眉头,道:“好,老夫替你向山主请示。”
朱五绝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小侄静候回音。”转身披着被单而去。
宋晓峰那一觉睡得真香,睁开眼来,只见桌上有人点上了一盏灯光。
他口中呼着灵妹,伸手向床内摸去,床内早已凤去床空,心中一惊,又大声叫了一声:“灵妹!……”披着衣服下了床。
房外闻声走进来一向服待他的老方,回话道:“宋少爷,灵姑娘这时只怕已走出百里开外了。”
宋晓峰一怔道:“她走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老方笑喜喜的道:“曹爷不准惊动少爷,他说少爷昨晚太……。”
宋晓峰一挥挥手截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老方欠身道:“又快一更天了。”
宋晓峰道:“替我弄点吃的东西来。”
老方笑道:“早替少爷准备好了,已摆在外厅桌上。”
宋晓峰匆匆洗了脸,便用起饭来,老方便站在身旁,替他盛饭,宋晓峰一面用饭,一面问老方道:“朱少爷今早什么时候起来的?”
老方道:“朱少爷倒是起来得很早,不过看他的样子,可落得真惨,一双眼睛怕莫落下去了三四分,成了二个又深又黑的大洞,叫人几乎不识得他了……嘻!嘻!……少爷,你倒还是红光满面,那……。”
宋晓峰被他说得一笑道:“少-嗦,收碗筷吧!”放下碗筷起坐向屋外走去。
今晚月色很好,高高的站在山峰上,清凉中给人一种无上美好的感觉。
宋晓峰从来没有发现月亮是这样的美好,像是能窥破他心事似的,微笑着,轻抚他的心灵。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一道瀑布之前,飞溅的水花,跳得有丈多高,水花中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宋晓峰飞身向前一看,原来,竟是朱五绝在那里。
朱五绝也发现了他,见他飞身而来,也跳出瀑布,向宋晓峰迎来。
宋晓峰只见朱五绝全身湿得和落汤鸡一样,两只眼睛果然深深的陷落下去,完全变了样。
朱五绝只叫了一声:“宋大哥。”身形一闪,就擦而去,没有了往昔那股子亲热劲。
今天本来是一个除去朱五绝的最好时机,偏偏灵儿给他带来了那口信,宋晓峰暗叹一声,放过了这机会。
宋晓峰在瀑布前站立一阵,回想着昨晚于灵儿缠绵的情景,正想得入神的时候,身后念传来谷中鹤的声音道:“前面可是承志?”
宋晓峰回过头来,只见谷中鹤正从山影中转了出来,宋晓峰暗吁了一口气,忖道:“好在没有出手,要不可又糟了。”
眨眼间,谷中鹤已到了身前,指着附近一块石头道:“承志,我们坐下来谈谈。”
宋晓峰打量了谷中鹤一眼,见他眉开目笑,神态极是轻松,放心地走到他身旁坐下,道:“谷师伯,你没有休息?”
谷中鹤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高兴的时候,也是睡不着。”
宋晓峰带笑道:“谷师伯有什么喜事,小侄可得与闻?”
谷中鹤笑道:“老夫还要告诉你啦!”
话声一顿,瞧着宋晓峰神秘的一笑道:“你猜,什么事?”
宋晓峰沉思有顷,摇了摇头,笑道:“师伯心胸如海,动念如针,小侄没有海底捞针之能,猜不着了!”
谷中鹤哈哈一笑道:“你好大胆,莫非是在骂师伯?”
宋晓峰笑谢道:“小侄不敢!”
谷中鹤笑道:“谅你不敢!”
谷中鹤在群魔之中,是一个很特出的人物,宋晓峰暗中默察他,觉得他虽然披着一张魔皮,过去的经厉也是满手血腥,但他的为人,并不像其他大魔一样,只有冷酷和残暴,阴谋和恶毒。
其实,他深心之中,仍然充满了与凶残对立的人性,他不是本性邪恶的人,至少是一个愤世嫉俗,失足同流的人而已。
他有很浓厚的书卷气,他的武功也别出一格,随身一把玉萧,萧声一起,闻者魂飞魄散,束手待擒,他最了不起的是,别人吹萧一定要有适当的时机,才能克敌致果,而他则不然,他就是和人动手的时候,玉萧飞舞中,一样能发出音节铿然的萧声,致敌于死命,因此落得了一个“萧魔”之称。
他对宋晓峰颇有一种回首当年自己影子的心理,因此对宋晓峰特别爱护,暗中不知帮了宋晓峰多少忙。
宋晓峰要不是他,不被识破身份,也早被朱五绝暗害了。
宋晓峰对他,也另有一份惋惜和真诚的尊敬之心,因此两人之间,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颇有相交恨晚,非时非地之感。
谷中鹤接着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昨晚,老夫真为你捏了一把冷汗,你能平安度过,因此老夫非常高兴。”
宋晓峰笑道:“原来师伯是为了这件事高兴,那你老人家是白担心了,不过小侄非常感激你老人家的关怀。”
谷中鹤笑了一笑,这一笑,笑得宋晓峰心里打了一个冷噤,暗忖道:“难道此老看出了我什么毛病……”
念动中,谷中鹤话题一转,道:“老夫另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告诉你!”
宋晓峰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道:“什么大事?”
谷中鹤道:“你曹师伯要老夫告诉你,你明天就可出山去了。”
这实在是一件令宋晓峰心弦震的大事,闻言之下,不由发了半天愣,道:“明天就要小侄出山,我们不是要在这里待一年的么?”
谷中鹤道:“上面对你的考核很满意,认为你不必在这里多浪费宝贵的时光了。”
宋晓峰心中兴起了一个意念道:“谷师伯,请你老实告诉小侄,我不是丧失了争取武林盟主代表的资格吧?”
谷中鹤笑道:“不要胡思乱想,曹老大的希望,完全放在你身上来哩!”
宋晓峰不敢相信的道:“我这时出山去,又能做什么事?”
谷中鹤道:“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你那一件事不能做。”
宋晓峰自嘲的哈哈一笑道:“要小侄行侠仗义,那岂不……”
谷中鹤正色截口道:“承志,你要将来踏上武林盟主的宝坐,除了过人的武功外,你必需要具备有黑白两道同等的声望,你虽是我们培植出来的人选但你必需披上行侠仗义的外衣,将来才能得心应手,万事如意。”
宋晓峰暗暗惊心忖道,“好恶毒的计谋,那山主太叫人可怕了。”
念动中,点头一笑道:“小侄明白了,也放心自己的前途了。”
谷中鹤点头道:“我想你是聪明人,用不着老夫多解说了,现在我们不谈这件事了,老夫送你的那支寒心紫彩双连玉萧,可曾带在身上。
宋晓峰一掀衣襟,取出一节长约一尺二寸的萧管,一接一旋便成了一支二尺四寸的紫彩玉萧,双手递给谷中鹤道:“玉萧在此!”
谷中鹤接玉萧在手,把弄了一下,还给宋晓峰道:“老夫魔萧之秘,尽为你所得,但你此次出山,绝不宜施展,被人看破你与老夫有关。”
说着,从怀中取出二页纸张,交给宋晓峰又道:“这是这寒心紫彩双连玉萧的十二招夺命萧招,比老夫的萧招,更为精妙,你花点时间,把它练好,将来你就以这寒心紫彩双连玉萧的传人自居,自号‘紫彩玉萧’?开创你的前程吧!”
宋晓峰说不出心中的感慨,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如此对付这位友情深厚的老魔,暗叹了一声,收了谷中鹤所送的萧招,内心有愧的,也没再用甜言蜜语骗他了,只是闷声不响的一言不发。
谷中鹤却以为宋晓峰为离愁所整,心里难过,哈哈一笑道:“你只要好好的干,我们以后相见的日子多着呢,愁眉苦脸做什么!”
宋晓峰勉强的笑了一笑道:“但愿如此。”
谷中鹤站起来道:“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吧,二个时辰之后,你就带着老方迳自上路出山去吧!”
宋晓峰一沉吟道:“曹师伯那里……。”
谷中鹤截口道:“不用去向他告别了,你自己走就是老夫也不送你了……”
话声未了,人已转身急步走了出去,消失在——的月色之中。
宋晓峰就这样结束了这里提心吊胆的生活。
半个月之后。
宋晓峰带着老方,主仆两人,在长沙现了一下身。
第二天,长沙便发生了一件轰动天下的重大新闻。
长沙一家远近闻名的大绸缎庄,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还不见开门营业,后来地保打开店门进去,才发现店中所有的人,尽被放倒在一坐大厅之内,此外,还有二三十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杂在其中。
这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因此惊动了官府,经官府派人调查之下,才知道那些人完全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那些不是店中人的身份,也查出来了,大半都是耳熟能讲的江洋大盗和积年老贼。
接着,又在一坐地下宝室里找到了不久前三星镖局被抢去的十万两镖银,以及许许多多作奸犯科的罪证。
事情一下子被揭开了,这家长沙最大绸缎庄,敢情竟是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盗匪渊薮。
事后据那些盗匪的供词,说来更叫人咋舌不止,那些无法无天的大盗,竟是被一个手执紫彩玉萧的少年侠士所独立击败。
至于那少年侠士是怎样一个人,那批盗匪就说不清了,因为事情是发生在夜晚之中,或许他们根本就没看清那侠士的面貌,就失手被制了。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家对他,都有着一种亟待知道的渴望。
神龙隐现,紫彩玉萧已开始叩动人们的心弦。
长沙东乡赵家坪赵老爷子只手遮天赵东敏,在三湘地面上,可是一位叫人竖大拇指的人物。
他为人急公好义,无论什么人找上了他,绝不会白手空回,因此,黑白两道对他,都无不另眼相看。
今天,是他六十大寿的寿诞日,那贺客盈门的热闹,就不用说了,单看他寿堂上摆的那些寿礼,就叫人咋舌半天的了。
赵老爷子的寿宴也是别开生面,在外大厅上,从早到晚摆好了一百六七十桌,随到随开,只要是来道贺的朋友就可大醉而回。
内厅另又开了八十多桌寿筵,接待的是黑白两道,够得上份量的朋友。
开席的时候,赵老爷子亲自在一对大红烛之下相陪,红烛的火苗,拉得尺多高,照得赵老爷子一张笑脸,红又亮。
赵老爷子高高的捧起一杯酒,向全厅的高宾一照,口中刚说得一声:“各位好朋友……”
他的脸色忽然一僵,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发起怔来。
大家跟着赵老爷子眼光瞧去,只见他手中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支筷子对穿插上了。
怪的是那筷子插在杯子上,酒杯不碎,满杯的酒也点滴未溢。
这等旷绝的手法,简直是罕闻罕见,只看得大家一呆。
赵老爷子简直被吓得有点发抖,一肚子高兴,早不知被那筷子赶到那里去了。
幸好这赵老爷子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不久就压住了心中的惊惧,脸上恢复了笑容,哈哈一声,道:“是那位江湖高人,在开我赵某人的玩笑……”
一声未了,只见一个身穿天兰色长衫,头包方巾的落魂文士装束的人,大步直向赵老爷子正中席位上走来。
这人装束虽然不打眼,但刚才显露的那手武功,可太令人震惊了,赵老爷子更不敢小看他,连忙放下酒杯,抱拳道:“朋友,请!请上坐!”
那人走到赵老爷子面前,停住了身形,冷笑一声,突然高声说道:“赵老爷,你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在下,这几乎死在你手中的蔡阳生吧?”
赵老爷子皱起双眉,愕然道:“蔡阳生……蔡阳生……老夫真想不起足下……”
蔡阳生阴森森的一笑道:“你心里真不记得在下么?”
不待赵老爷子答话,他旁边一位魁梧大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朋友,如果来参加筵寿,我们竭诚欢迎,但如存心捣乱而来,哼!哼!那你就未免太看轻三湘地面上的人物了。”
蔡阳生翻眼一望那大汉,轻蔑的一笑道:“朋友可是要替赵老爷子出头?”
那汉子一指自己鼻端道:“你可知老子是什么人。”
蔡阳生,“嘿!嘿!”一笑道:“衡山铁塔李,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你乖乖的给我坐下吧!”
蓦地,抬手一指,向铁塔李点去,铁塔李闪身欲避,那有蔡阳生的凌空指力快,闷哼一声,被点个正着,跌回坐椅之上。
铁塔李本身功力不弱,加上又是衡山掌门人最小的徒弟,在三湘地面上可有点份量,蔡陌生能够一口叫出他的姓名,自然不会不知道他的背景,竟然对他也毫不留情,那就意味着蔡阳生这次来找赵老爷子的决心非常坚定,不惜与任何人一拼。
大家方自一惊,蔡阳生又把话说明了道:“在下今日之来,志在必得,谁要横里插手,那就莫怪在下,出手不留情了。”
头一回,面对赵老爷子,寒声道:“赵东敏,你也是有名有姓的一条汉子,你要有点骨气,就不该让你的朋友替你出来丢人现眼。”
这是很厉害的一招,逼得只手遮天赵东敏不得不假装好汉,一挺胸,向全厅作了一个四方揖道:“各位高朋好友,请多用两杯水酒,小弟先陪这位蔡老弟到外面去谈一谈,回头再来向各位请罪,请多见谅。”向前厅贵宾打过招呼,接着向蔡阳生一抱拳道:“蔡朋友,请!咱们到后院谈去。”
蔡阳生点头道:“这样也好,免得扫了大家的酒兴,在下不怕你跑上天去。”
只手遮天赵东敏正要和蔡阳生走出大厅而去,忽然有人喝声道:“老方,去问问主人,懂不懂得礼貌,中途退席,这是那里来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