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三哥所说的大事,居然就是请求皇上赐婚。
众大臣惊诧不已,可纵使他们有意见,也不敢在这样的场合中直接杠上。
别人不敢,不代表魏世峰也不敢。
自从东方珞拉着容小满踏进昭阳殿后,国师大人的脸色就始终没好过。
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自上次被疯狗追得落入牡丹湖后,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病恹恹的。
女儿受尽委屈,而罪魁祸首竟如此大摇大摆的踏进皇宫大门,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还没等皇上开口,魏世峰已经站了出来,脸色不善道:“王爷,虽然在这个喜庆日子里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的确不错,不过您毕竟是皇室子弟,若要娶妻生子,对方的身世至少要配得上王爷高贵的身分。”
说着,他眼带嘲弄的看了容小满一眼。“可是据老臣所知,这位姑娘只是安乐王府中的一个下人,像这样的身分要嫁给王爷为王妃,恐怕不太合适吧?”
东方珞瞪了他一眼。
“王爷别恼,老臣并无其他意思,只是遵循祖宗规矩,向皇上提出一点建议而已,毕竟王爷的身分不同于寻常百姓,要娶的姑娘也一定要身分高贵才行。”
“高贵?”东方珞哼笑一声,“那么按国师之意,谁家的闺女才算配得上本王呢?”
没等魏世峰答话,他又道:“莫非国师想推荐令媛魏金枝?
“哎呀,说起国师的那个宝贝女儿,本王记得不久之前,她似乎遭到天谴,被疯狗追落牡丹湖,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轰动的吧。
“如今想必整个京城都知道令媛泼辣又无礼,连牙牙学语的小孩都不肯放过的女人,就算身分尊贵又怎么样呢?”
他冷冷一笑,转过身,亲昵地揽着容小满的肩,“在本王看来,身分高低并不是评断一个人的标准,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比什么都重要。”
“喔,对了!”他气死人不偿命的对魏世峰又道:“如果国师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烂在家里嫁不出去,就该好好管教一番。毕竟令媛年岁也大了,再蹉跎下去真要留在家里当老姑婆了。”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看热闹看够的东方曜轻轻咳了两声,“你们两个准备一直吵到晚宴结束吗?”
闻言,魏世峰及时恢复理智。刚刚他是一时怒火中烧,才失去理智的招惹难缠的三王爷。
至于东方珞,则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如果国师有兴致继续吵,本王当然乐意奉陪了。”
容小满见他不依不饶的刁难国师,心底其实还挺乐的。
在她的印象里,魏世峰就是魔鬼的化身,也许是三年前他监斩他们贺家九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可怖,所以那一幕一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可是今日这个老贼却像一条败家犬一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三哥欺负得老脸通红、浑身发抖,她怎能不痛快。
不过,他们再吵下去,她还真怕三哥会受到皇上的责罚。
隔着袖子偷偷捏了东方珞一把,她用眼神示意他最好适可而止。
东方珞见魏世峰憋红了一张老脸敢怒不敢言,笑谭一阵后,收拾气人的心思,转回正题,“皇兄,我和小满的亲事……”
“待中秋过后,朕会仔细考虑这件事的。”
晚宴在东方珞的偃旗息鼓下,终于得以顺利开席。
容小满是个很善于观察的人,上回御书房有幸面见当今天子的时候,她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可是这回在昭阳殿看到皇上,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太对劲了。
据她所知,当今圣上今年二十有四了,可偌大的昭阳殿内,除了前来用宴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居然没有半个妃嫔的身影。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就算皇上尚未立后,也该有容貌秀丽的妃子陪着出席吧。
容小满是个标准的好奇宝宝,私下拉着东方珞的衣袖,小声问出心底的疑问。
东方珞先是一怔,随即笑着在她耳边道:“两年前皇兄登基的时候,就已经立后,不过我那位皇嫂非常有个性,在皇兄登基立后的当天就选择离宫出走,把皇兄给甩了。”
“啊?怎么会这样?”容小满吓了一跳。连皇上都敢甩,这皇后娘娘也太嚣张了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皇兄还是诏告天下,今生今世只娶皇嫂一人,绝不往后宫纳妃,所以……”东方珞小声透露,“皇兄他已经为皇嫂做了两年的和尚。”
容小满非常吃惊,本能的抬眼,向龙椅上的皇帝看去。
东方曜是个非常养眼的俊美男子,先不说他身为帝王,手握天下生般大权,仅凭他这副得天独厚的容貌,就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
可他却甘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样的男人,别说是皇帝,就算是一个普通男人也极是难得。
这一刻,容小满突然对东方曜生出几分崇敬之心。
虽然她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是能让一朝天子专一等候她一人,必定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晚宴结束,当容小满和东方珞回到安乐王府时,已经接近子夜时分。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过了子夜,就是农历八月十六,踏着月色回府的两人,抬目看到高挂天空的月亮又大又圆。
两人没有进屋休息,而是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相拥,一起欣赏着月色的美好。
入秋的天气有些凉,容小满披着东方珞的外袍,紧紧挨着他而坐。
“三哥,你说月宫里真的有嫦娥仙子存在吗?”她将头轻靠在他的胸前,像个孩子似的仰着脑袋,看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东方珞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有些事当你相信它存在的时候,它便是真实的存在着。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都不相同,就像这世上有的人善良,有的人邪恶,善恶之间,也只是一线之隔而已。”
“三哥,你这番话好深奥,我听不太懂。”
“你这脑袋瓜里只要想着我疼你爱你宠你,那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无须你来操心,我自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容小满心底一甜,亲昵的偎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
“小满,有样礼物我要送给你。”
“是什么?”
他笑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掏出一个锦袋。
在容小满好奇的目光下,他从锦袋里拿出一支金灿灿的金步摇。
她楞了好一会,一把夺过那支金步摇端详一阵,不敢相信地说:“这是我娘的那支金步摇!可它不是被魏金枝给抢走了吗?”
“既然当年她能把这东西从你娘的头上抢来,我自然有办法将这本来属于你娘的东西,物归原主。”
容小满很激动。
这金步摇是娘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件东西,虽然她从末奢望能够拿回它,可眼睁睁看着魏金枝头上尝着她爹送给她娘的金步摇,她的心就像有针在刺。
没想到三哥居然如此懂她的心思,默默将她期盼的宝贝送还到她的手里。
“三哥……”
东方珞抬手,轻轻掩住她的小嘴。
“你想说谢谢什么的,那就不必了,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的恩情……”顿
了下,他偷亲她一口,在她耳边道:“今晚,就用你实际行动做为谢礼吧。”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中秋节,皇上给众臣长达三天的假期,容小满和东方珞也在安乐王府里耳鬓厮磨了整整三天。
收假之后,东方珞又恢复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但不管有多忙,他都会回王府陪容小满一起用晚膳。
中秋过后没多久,容小满父母的忌日就到了。
由于当年贺家是被先皇灭族的,她不敢明目张胆的为爹娘烧纸上香,所以每年的八月二十,她都会去庙里上香,趁机求佛祖保佑父母在天之灵。
今年也是一样,到了八月二十这天,她对东方珞提出想去庙里上香的想法,他本来想陪她一起去,可是要上朝,他脱不开身,便派了几个家丁护送她出门。
大清早,容小满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爹娘生前最喜欢吃的菜肴,在家丁的陪伴之下,乘着软轿来到离京城不远的静安寺。
由于今天并不是初一、十五,所以香客并不算多。
她提着食篮,来到佛祖面前,跪下,磕头,默默许着愿望。
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像灰老鼠一样苟且偷生的活着,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人以报血海深仇。
事实上,如果不是师父执意阻止,早在三年前,她就冲进刑场,和魏世峰同归于尽了。
师父过世后,她只身从盛德来到京城,想替死去的爹娘报仇,可是凭她一个弱女子,要同当朝国师对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如果不是重遇三哥……
想到东方珞,容小满不由得心头一甜。
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值得去牵挂,去惦记,去想念。
她仰头看向佛祖,真心的祈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踏出静安寺时还没到晌午,王府的软轿一直候在寺外,见她出来,家丁掀起轿帘。
容小满坐进轿子,想着今晚要亲自下厨替三哥做顿好吃的。
也不知道三哥今天会不会早点回来?听说刑部最近很忙,身为刑部之首,他更是肩负重任。
别看他平时为人刁蛮任性,做起事来可是六亲不认,铁面无私。
想到他居然当着皇上的面执意要娶她为妃,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甜蜜。
做三哥的妻子,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容小满喜孜孜的想着。
轿子三光一晃的被人抬着走,原本喧闹的街市渐渐变得宁静下来。
按理说,从静安寺到安乐王府,速度再怎么慢,也不过就是两炷香的路程,可是从她坐进轿后到现在,约莫已经走了半个时辰。
容小满脑中警钟大作。
她偷偷掀开轿帘向外看去,果不其然,繁华的街市被宁静的青草地所取代。
此地人烟稀少,并非是回安乐王府的路,那么这些轿夫将要把她抬去哪里?
不对,问题出在轿夫身上。她隐约记得踏出静安寺时,几个轿夫全都低着头,像努力遮掩着自己的容貌,此时想来,轿夫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掉包了?
小心翼翼的放下轿帘,容小满开始寻思。
看来有人想要偷偷除掉她,究竟会是什么人呢?她最近唯一得罪过的人就只有魏金枝,那么这回偷偷绑架她的人,会不会是魏金枝派来的?
想到这里,容小满轻轻闭上眼,逼自己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方寸大乱。
幸好她身上总会带着一些必备的防身秘药。
师父说,她是个姑娘家,又不会功夫,出门在外若是遇到危险,没有一些防身的本领,早晚要吃大亏的,所以懂事之后,她就将痒痒粉或迷幻粉之类的药随身携带着,应急逃跑时非常好用。
她仔细算计一下,抬轿的一共有四个人,现在吹的是东北风,如果将迷幻粉从轿窗向左洒,左边的两个轿夫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知觉,而借着东北风的风向,右边的两个轿夫也会受到波及,只不过药粉的药性不够强,所以她担心右边的两个轿夫仍对自己有威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