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摩挲下巴,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素珏与寻常女子不同,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是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要说她喜欢什么玩意,以朕对她的了解,还真没有几样。不过……”他又沉吟一阵,“难得一年就这么一度七夕鹊桥会,若是不善加利用,岂不是浪费大好良机。”
想了想,眼底顿时蒙上笑意,兴匆匆命祥贵摆驾回朝明宫。
此时的朝明宫里,用过早膳没多久的秦素珏,正躺在靠窗的软榻上,懒洋洋的翻看着书。
当东方曜一脚踏进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一幕。
素珏对穿着打扮并不上心,就算进了宫,贵为国母,平日也不喜欢穿金戴银。
此刻她只着一件月白色软袍,长发随意挽起,几绺发丝柔顺的垂在脸颊处,一手托着腮,一手捧着书,在阳光的照拂下,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金光中的落凡仙子。
皮肤益发白皙透亮,那月白色长袍因为光影的关系,流溢七彩流光,就像霓裳羽衣,美得神圣而令人屏息。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太华山上看到素珏时,她才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自幼生长于宫廷中的他,见惯太多名门闺秀、千金小姐,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如此心动。
那时的素珏,个子没有现在高,容貌没有现在美,可素静淡雅,只要和她站在一处,便能感受到一股温柔又舒服的气息。
那一眼便是一生一世,少年时的他,满腹算计,愤世嫉俗,却在看到素珏时,感觉自己被清泉浇灌般得以净化,她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在那双纯净无垢,却又慧黠的眼眸之下,他无所遁形,但也心甘情愿被看透。
他要她!他无比确定。
倾其所有,不顾一切,也要让那个有如仙子般的少女,成为属于他的珍宝。
多少年过去,那一幕始终让他无法忘怀。
岁月流逝,在他心里,素珏依然是不可被取代的唯一。
他内心汹涌澎湃,只是看着软榻上的女子,姿态慵懒的卧在那里,露出侧脸秀美的线条,便让他整颗心涨满幸福。
不等秦素珏转头看他,东方曜已经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在她没来得及张口的时候,攫住她软嫩的双唇。
她在他怀中娇时轻喘,仿佛在抗议他的粗鲁和霸道。
东方曜却不管那些,径自紧紧拥着日思夜想的人儿,一遍遍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流连,欲罢不能的撬开她的牙齿,攻进她甜美的领地,一点一点的,让她臣服在自己的柔情中。
几个宫娥太监见状,一个个都非常识相的踩着轻悄步子退下,并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掩好。
好不容易结束绵长一吻,已经被吻得红唇微肿的秦素珏恼怒的瞪他一眼。
“光天化日的,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也不知自重,才一回来,就不管不顾的做这种事。”想到刚刚还有宫人在旁看着,她的脸色又不由自主的红了几分。
东方曜却不以为意,爱怜的轻轻抚过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无比温柔的在她耳边道:“素珏,每次看到你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内心都会涨满幸福的感觉。”
他紧紧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也许你觉得我讲得太夸张,可是过去两年来,每次回到这里,一掀开帘子,看到的都是满室空寂,如今却不一样了。”他眼神炽热了几分,“你就在这里完整了我的生命,陪伴我共度晨昏,我感谢上天如此厚待,让我拥有天下的同时,还拥有一个至爱的妻子。”
那声妻子他说得特别深情,令秦素珏微微害羞。
她轻轻用脚丫踹了他一记,训道:“就算是这样,也不准你再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放肆。”
“谁说我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了?这可是我的寝宫,不,不对,这是我们的寝宫,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相亲相爱的地方,如果你觉得那些奴才的存在让你不自在,下次我再亲你的时候,就让他们都闪远一些。”
秦素珏闻言简直哭笑不得,将书卷成筒状,轻轻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我听说最近朝中事多,你这个皇帝总不能每次下朝就往寝宫跑,不想做个昏君,就快去御书房看奏折吧。”
“嗯,你放心,奏折是一定会看的,不过在看之前,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说吧,我听着呢。”
“素珏,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不解的看他,“什么日子?”
东方曜微微不满,眼含薄怒的瞪她一眼,“就知道你这妮子没心没肺,定是不会把这样的日子记在心里,不过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一个人记得也一样。”
他又笑了起来,眼中染满暧昧,“今儿个是七夕鹊桥会,天上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我听祥贵说,民间情侣在七夕时,都会手拉着手去外面逛街玩耍。
“素珏,你我相识至今,还没过过这个节日,以前是环境不允许,后来你又抛下我跑了。这回你回宫,刚好赶上这个日子,所以晚上天黑之后,我们一起偷偷出宫去过七夕如何?”
“偷偷出宫?你一朝天子,随便出宫,万一让别人认出你的身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你放心,既然我敢如此计划,就不怕旁人认出来,素珏,你可不准不答应,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唯独这七夕,咱们没在一起过过,你要是拒绝我,我可是会非常伤心难过的。”
“曜,你真是越来越知道如何对付我了。”嘴里虽然骂着,但心里却因为他的细心和重视而泛起一股难言的感动。
东方曜尽管被骂,却笑得很愉悦,用力在她脸上亲了口,起身道:“我这就去御书房批奏折,今日会早些回来,你记得让娇喜找两套便服,晚上好偷溜出宫。”
说完,他转身疾步走远。
看着他的背影,秦素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抬起手,在他用力亲过的地方轻揉一把。
残留的温度,有幸福的味道,虽然心里还有结没有解开,却一点点的被他的柔情所打动,、沉溺在这被宠爱的幸福中。
到了傍晚,两人换了便装,东方曜对祥贵耳提面命一番之后,便带着秦素珏私自由密道出了皇宫。
北岳是个民风开放的国家,这两年在东方曜的治理下,匪类渐少,百姓安居乐业,在减轻赋税扩大土地使用权等政策之下,百姓们得到不少实惠。
百姓的生活条件好了,自然也有心思享受生活。
而京城一向是个繁华之地,尤其今晚又是七夕,大街小巷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路上行人成双成对的赏灯、逛街,饭馆酒楼来往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因为两人出来时并没有用晚膳,所以出宫没多久,东方曜便带着秦素珏来到以前和弟弟溜出皇宫时,吃过的一家知名酒楼。
“那个时候我和老三都还年幼,虽然我只比他大了三岁,可在母后的教诲下,也必须端起兄长的架式,老三从小就是个事多的主儿,每次带他偷溜出宫,他都要给我找些麻烦,不是肚子饿就是口干,然后我们就发现了这家酒楼。”东方曜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她走了进去。
店小二很机灵,一眼便看出两人气质不同,来头不小,急忙把他们领到楼上一处靠窗,并可以窥见楼里全貌的好位置。
坐下后,东方曜熟门熟路的点了几道招婢菜,又让店小二先送上一壶碧螺春。
待店小二上茶水走后,东方曜便道:“这家酒楼最有名的,当数煲仔饭和叫化鸡,虽然过了十几年,可味道还是一如从前的美好。”
秦素珏喝着刚沏的碧螺春,忍不住调侃,“家里那么多厨子伺候你这位大爷,你居然念念不忘着外面的东西,看来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今日若不仔细品尝,倒真是对不起你的推荐。”
东方曜眉开眼笑,“家里的厨子再好,也有吃腻的一天,偶尔到外面尝尝鲜,也别有一番滋味。”
“如此说来,有朝一日你是不是也会厌倦我,找别的姑娘尝鲜去?”
他微微一怔,随即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眼绽放欣喜之色,“素珏,你这是在吃醋吗?”
“呿!我才没那么无聊。”她脸色一红,不肯承认他的猜测。
他却笑得十分愉悦,在她的瞪视下郑重其事的发誓,“你放心,饭菜可以变换口味,妻子我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除了你,我是不会再对别的姑娘动心的。”
秦素珏羞得急忙张望四下,发现没有人听到,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桌子底下,她还是不客气的用力踩了他一脚,东方曜吃疼,却是十分幸福。
两人笑闹一阵,在旁人看来,就和热恋中的普通情人无异。
此时楼下大堂走进了几个异族打扮的男子,出于本能,秦素珏和东方曜往下望去。
就见那几个异族男子个个高头大马,比北岳百姓精壮许多。
几人都做商贩打扮,店小二正热情的向他们介绍招牌菜。
东方曜皱着眉头打量那几个男子,瞧他们五官深邃,轮廓线条刚硬,气质和普通百姓有些区别。
“这些人有点奇怪,明明打扮得像商贩,可眉宇之间又没有商贩的味道。”
秦素珏也眯起双眼打量,半晌后,她微微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应该是来自玄疆一带。”
他点头,“嗯,从说话的口音听来,的确是来自那里。”
“你再仔细瞧瞧他们脚上的靴子。”她分析道:“玄疆人,普通百姓穿褐色靴子,文官穿蓝色的,武官穿紫色的,至于皇族则是黑色的。”
再度将视线扫过去,就见那几个人脚上穿的都是紫色靴子,他便皱眉道:“难怪他们都不像做生意的。只是这些人既然是玄疆的武将,又为何做如此打扮来到我北岳京城?”
“这几年北岳和玄疆之间的关系如何?”
“互不干扰,称得上是和平。”
秦素珏支着下巴,“但我怀疑,这几个玄疆武将,此番前来北岳国,一定有什么阴谋。”
正说着,就见一个娇俏姑娘在经过那几个异族人桌旁时,被其中一个男子拍了屁股一下。
这一下拍得不轻不重,带着调戏的味道。
另外几个异族人见了,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那姑娘当场气红了脸,与她同行的公子也是一脸惊怒,对着那几个人喊,“你们干么!”
几个异族人不客气的哼了一声,“怎么着?老子摸她屁股一下,你有什么意见吗?”说完,故意卷袖露出结实的臂膀。
那公子是个文弱书生,见了这阵仗,也有些胆怯。
他涨红了脸,想争一口气却又有些不敢。
那姑娘急忙上前拉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使劲拉着他慌张的出了酒楼。
那几个野蛮的异族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其中一人道:“中原的爷们就是这么没种,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
“就是就是!”
旁边有人搭腔,摆明看不起那种文弱书生。
秦素珏见几人实在可恨,便想起身下楼训斥两句,可东方曜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朝她摇摇头,脸上却挂着算计的笑意。
“何必与那些野蛮人一般见识,和他们斗气,等于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们今日是出来找乐子的。”说着,他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眨眼之间,就听刚刚拍那姑娘屁股的男子惨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