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娥的诬陷虽然让他生气,可内心里,他也想知道,素珏究竟在不在乎他?她能平静的将事情完美解决,理智的分析一切,这让他既感动她对他的信任,又担心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否真心对她。
心思纠结中,东方曜也失去胃口,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见他停筷,秦素珏不由得叹息,在桌下拉了拉他的手。“真是越大越不象样,你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也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
“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七情六欲,皇帝也希望自己爱着的人,能同样爱着自己,皇帝也期盼在他最爱的人心目中,是不可取代的唯一。
“素珏,天于是天下人的,东方曜却只是你一个人的。”
他深情凝视着她,倾诉情衷。她脸色一红,想要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却被他紧紧拉住不肯松手。
“你总是想方设法的要逃开我,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还是拚命回避着我对你的感情。素珏,是不是当年的那场错误真的无法弥补了?如果没有楚子默,你是不是就只是我东方曜一个人的秦素珏?”
“曜,我希望在我真正能解开那些心结之前,你不要逼我去接受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东方曜自然知道她心里有着解不开的结。
不敢过于逼她,他只能极不情愿的点头,抓着她的手,无比坚定的说:“如果你需要时间来解开心结,我可以等你,不过素珏,我希望那个期限不要太久。”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天不肯敞开心胸接纳我,我就活得战战兢兢,好怕哪一天一觉醒来你又不告而别。”
闻言,秦素珏心底一酸。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道:“我会尽力而为。”
入夜,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东方曜还没回来。
被他留在他寝宫居住的秦素珏,正倚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书。
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自远处飘来,蕴含着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内力,表面听来声音温婉凄美,可稍微有功夫的人若是听久了,便会心神俱乱,无法自制。
当箫声响起的时候,秦素珏神情一震,忙不迭起身,直奔朝明宫外而去,只见当值把守的御林军,一个个都瘫倒在地。
夜里月明星稀,那箫声在宁静的夜色中,越发显得凄美动人,仿佛在述说着一段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
可吹箫之人却似乎不怀好意,一点一点的,将整座皇宫笼罩在一种未知的危险当中。
秦素珏收敛心神,施展轻功,循着箫声而去,当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看见一处屋顶上,站着一个青衣男子。
在月光的映照下,她慢慢看清对方的长相,大概二十七、八岁,五官生得十分俊美,身材高挑,墨发高束,虽然只穿了件简单的袍子,却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手握一支墨绿色的玉箫,箫底缀着一串精心编织的红色流穗。
那人见到她出现之后,慢慢将唇边的玉箫放下,扬起一抹邪气的浅笑,“我刚刚吹的这首离魂曲,若是内力不济之辈,轻则吐血,重则昏迷,没想到你却可以面不改色的站在我面前,天机老人最得意的弟子,果然不同一般。”
秦素珏站在离他二十尺外的地方,拧眉看了他良久,一口断定,“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永宁镇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那个戴斗笠的公子吧?”
那人并未回答,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玉箫。红色的流穗,随着他手指的转动,在夜空中划下一道美丽的弧线。
她脸色越加难看,“你怎么会有这支玉箫?”
“噢?你认得这箫?”那人笑得很有城府,“还是说,这玉箫,让你想起什么人来了?”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秦素珏浅浅一笑,“你一路跟踪我,从怀州到永宁,又从永宁到京城,如今手里又拿着当年我送给我大师兄的寿礼,出现在皇宫大院,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接说出来,另外我也很想知道,这支箫,你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据她所知,当年大师兄摔死后尸体便立刻下葬,而那支玉箫也消失无踪。
如今玉箫却骤然现世,这个持有它的青衣男子究竟是谁?
“我是谁,以及我跟踪你有什么目的,如果你有本事,可以自己去查,今夜来皇宫会你,倒也没什么恶意,不过就想对你说一声,我精心策划的那场戏,原本期待着以血腥收场,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北岳皇后秦素珏,却如此令我刮目相看,你的睿智和能力,倒让我多了几分欣赏,果然是个奇女子。”
“精心策划的戏?莫非那个突然跑到我面前,说自己怀了龙种的宫娥,是你一手安排的?”
闻言,青衣男子眼底更是出现几分激赏。
“果然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畅快,我不过是略微一提,你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没错,那个宫娥谎称的一切,的确是出于我的授意。”他冷冷一笑,面带不屑。“本以为以东方曜的脾气,定将那胆敢诬陷他的丫头碎尸万段,没想到你一句劝慰,竟可以让那心狠手辣的帝王放下屠刀。世人都传德祯帝爱他的皇后胜过他自己,原以为这话不过是夸大之词,今日倒是让我见识到那位皇帝的痴心。”
秦素珏双眼一眯,“如果当时我没打消皇上杀她的念头,你岂不是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被我撞见她和个太监有私情,只能说明她命不好倒霉,我拿那个太监的性命威胁她,她倒也痴情,对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竟然愿意用性命去守护。”青衣男子冷笑一声,“况且她真的是无辜的吗?世间恩怨难以一语道尽,谁欠谁的,也许上一世便已注定好,否则当年的楚子默又怎会轻信于你,继而被人谋害致死?”话落,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他一把将玉箫收进袖里。
此时,朝明宫的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青衣男子眉一挑,“有人来了,后会有期。”尾音刚落,人已消失在夜色中。
秦素珏翩然轻巧的由屋顶落下,正好看到被御林军簇拥着的东方曜。
“素珏,我刚刚听人禀报,说听到奇怪的箫声,接着朝明宫外把守的御林军都昏了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你没受到什么伤害吧?”说着,一把将她抓到面前,上下打量着。
她缓了缓脸色,轻轻摇头,然后问他,“还记得我在永宁镇遇刺的事吗?”
东方曜脸色一变,信誓旦旦道:“这件事我迟早会查得清清楚楚,让对方付出代价。”
她摇了摇头,“要伤害他人实非我所顾,倒是上回遇袭时出手相助的人刚刚出现在这,可听到你的脚步声,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大惊,“皇宫内院,那人居然可以来去自如?”
“那人武功卓越,甚至在你我之上,而且他手里还拿着当年我送给大师兄的那支玉箫。”
“对方究竟是何人?”
“目前不知道。”
东方曜没再追问什么,只是眼底已经不动声色的染上一抹算计。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怕一不小心便会失去她一样,他喃喃保证,“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你分一垒。”
整日清晨,还没睡饱,秦素珏就被要去上朝的东方曜给叫了起来。
昨晚这该死的家伙又把她折腾得疲惫不堪,有心拒绝他的求欢,但一想到他为自己不近女色,做了两年的和尚,就算她再铁石心肠也不忍说不。
可由着他为所欲为的下场,就是自己浑身酸软,倦意连连。
没睡饱的秦素珏,少了清醒时的干练沉着,就像一只不耐烦的猫,不客气的挥开他的手,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见状,只着一身软绸亵衣的东方曜觉得特别有趣,便像逗小猫一样,轻轻掀开她的被子,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素珏,醒醒。”
最近他的心情非常不错,虽然仍有一些狗屁倒灶的事让他烦心,可每天睁开眼睛,看到心爱的女人就躺在自己身边,那种幸福滋味,在失而复得后更显得可贵。
曾经,在朝廷局势最动荡不安的时候,两人曾被他父皇派来的大军追杀得狼狈不堪,可就算是那样,他们仍旧同甘共苦,对彼此不离不弃,并在佛祖面前许下终身。
密谋夺位的过程中,挫折重重,危险不断,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坐上龙椅,让她共享江山,成为全天下最幸福、最有权势的女人。
可是当他得到一切时,最爱的她却选择离他远去。
他爱素珏爱到快发疯的地步,失去她的那两年--折磨和煎熬让他不敢再轻易相信幸福的存在。
如今她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每天都可以看到她的喜怒嗔痴,就算被她责骂教训,也是种甜蜜。
秦素珏被他烦得来了脾气,手下一动,将他压在身下。
算不及防的东方曜吓了一跳,不过他非但不觉得被冒犯,还立刻顺势使出哀兵政策,假意哀叫,在对方心软之时,一举将她压制在身下,趁她不备,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训斥,霸道的嘴住她双唇,让彼此的津液交织。
仰躺在他怀里的秦素珏瞪圆了眼睛,趁他舌尖侵入时,轻轻咬了他一口。
东方曜吃痛,却死都不肯放开,继续在她唇内流连往返。她不忍心再折磨他,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他眼角含笑,热情的吻了她一记之后,像个无赖一样在她耳边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疼。”
“天还没亮,你就不能让我再多睡一会吗?”
“素珏,其实我也舍不得这么早把你叫起来,昨晚折腾了那么久,想必你一定还很乏累,可是今天有大朝会,我要你陪我一起去泰和殿面见文武百官。”
“为何?”她一惊,本能的就想抗拒。
“难道你忘了吗?早在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有朝一日,定会让你坐北朝南,接受百官朝拜。”
“可我并不想做人上人。”
“素珏。”他将她轻揽入怀里,“就算你多么想畅游天下,自由自在,也别忘了你是我东方曜的女人,北岳帝王唯一的妻子。你抛下我两年,让我为你饱受相思之苦,难道连我这么一点点请求,你也不肯满足吗?”
又来了!秦素珏忍不住叹息。
自从她回宫之后,这家伙就三不五时的向她诉苦,抱怨自己这两年来对他的不闻不问。
不忍心见他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秦素珏也只能如他所愿的随他一起面见文武百官。
泰和殿是皇上召集众臣议事的大殿,像往常一样,一大清早,文武百官已经候在殿上两侧,等着圣驾到来。
泰和殿后面有一道干武门,是皇上的私人通道,每天早上,东方曜就是从朝明宫乘着软轿来到此处,直通那象征着权势的宝座。
太监总管祥贵瞧见皇上御驾到来,便扯着嗓子高喊,“皇上驾到!”
群臣一听,纷纷撩袍跪倒,不多时,就见当今天子,头戴金冠、身着明黄色龙袍,威风凛凛的从干武门走出来。
但让文武百官诧异的是,今天的皇上身边居然跟了个身穿凤抱、打扮华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