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他很可怜,宫里本来就充满勾心斗角,更何况他刚出生就没了娘,以她对哲康帝的了解,绝对不是一个经常关心自己子女的父亲。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也难怪太子会养成这般的性格。
苏墨柔喜欢小孩子,自然知道怎么哄小孩子开心。
而且太子真的很好哄,随便给他一个新鲜玩意,他都能高兴好久。
吃过晚膳之后,玩了一个下午的太子大概是累坏了,躺在软榻上,睡得香甜。
她小心的给他盖薄毯,看着小家伙无辜的睡颜,心底泛起一股酸疼。
从来到这个时代至今,她一直感到很孤单,看着太子,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遭遇不算什么,她想要保护他,代替正牌的苏墨柔带给这个弟弟应有的亲昵。
从此,每天只要有空,她便跑到静心斋陪太子一起读书习字,有时候趁太傅不在,她还会给太子讲些自己学过的东西。
太子果然是乖巧贴心,对于她这个皇姊,也十分敬爱。
大概是孤独太久,如今有了她的陪伴,太子的性子也变得活泼不少。
几日后,传来一个消息,西良国大皇子宇文哲游历四方,路经南凌,便带着厚礼来访。
西良与南凌的关系目前还算和平。
对这西良大皇子的到来,南凌举国上下都很重视。
也正因为举办宫宴,苏墨柔终于见到她那位传闻生病己经久不上朝的父皇。
哲康帝今年六十一岁,不知道是不是长卧病榻,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看。
远远的,她就看到哲康帝在太监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出现在建席上。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老迈,陪伴在他身边的柳贵妃看起来就像他的孙女。
苏墨柔很替柳贵妃感到悲哀,就算拥有贵妃的头衔又如何,身为一个女人,这辈子就毁在这样一个男人的手里。
她可不相信,柳贵妃和哲康帝之间是什么忘年之恋。
如果是那样,柳贵妃也不会与傅东离暗通款曲。
提到傅东离,自从上次在御花园踹了他一脚之后,两人倒是再没见过。
最近这些日子,她始终和太子泡在一起,几乎快把这个人给抛到九霄云外。
今天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傅东离。
身穿紫红官袍的他,眉宇间英气逼人,当真胜过在场的任何一位男子。
就连那位西良大皇子宇文哲,虽然也称得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与傅东离一比,也成了陪衬的。
仅在气势上,傅东离就不知胜过多少倍,更何况她虽然看不过他的为人,却无法否认他的存在给别人带来的影响。
建席上,文武百官皆可说是一方才俊,但傅东离的光芒偏是盖过全场。
所以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王者,那啤aq倔傲之态,是学都学不来的。
苏墨柔并没有机会和哲康帝问安,坐的位置离他远远的,而太子苏靳轩被安排坐到皇上的附近。
在这里见到她,小家伙脸上绽出一抹快乐的微笑,还偷偷挥手和她打招呼。
她的一颗心因为太子的笑而化成一摊水。真是个可爱又贴心的孩子。
待会宫宴结束,一定要把他拐回自己的寝宫欺负蹂躏一番,小孩子的皮肤真是太好摸了。
她正意淫着如何欺负太子,却感觉不远处,向她射来一道灼热的目光。
本能的抬起头,正好与傅东离四目相对。
那男人见她望向他,不怀好意的投来一记暖昧的眼神,嘴角也流露出一抹调戏的笑容。
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向他处。
宇文哲这次来访,倒是送了不少宝贝,礼数做足。
除了许多他从路上搜集来的宝贝,他还送了丝锻首饰。
「这些都是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特地要送给娘娘或公主的。」
苏墨柔一抬眼,就见宇文哲捧出一对碧绿色的玉杯,做工很精致,而且那玉质非常剔透柔和。
她平日里喜欢喝茶,几乎一眼便相中这对玉杯。
她起身,轻轻施了一礼,「父皇,这对玉杯儿臣瞧着甚是喜爱,可否将它们赐给儿臣?」
哲康帝瞅了她一眼,有些煮外,向来畏缩的她一反常态的向他要起赏赐,一会他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表示,「既然你喜欢,那就…」
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柳贵妃便起身道:「皇上。臣妾也觉得那玉杯不错,可否赏给臣妾?」
公主和贵妃都相中这对玉杯,倒教哲康帝有些为难。
宇文哲也不知所措,毕竟他是客人,哪一方都不好得罪。
苏墨柔忍不住抬眼望向柳贵妃,就见对方很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抢过来。
心下一沉,她再一次对这无聊的宫廷生活产生反感。
一直没吭声的傅东离突然起身,笑看了两人一眼。「没想到娘娘和公主都喜欢这对杯子,看来这对杯子倒是珍品,可惜只有一对,有人得到,就有失去,臣有个想法,不知道皇上以为如何?」
哲康帝笑道:“爱卿倒是说来听听。”
他微微一笑,“几年前,臣曾经听说一则有趣的谜题,不如臣出题,让娘娘和公主一起猜谜底,谁答对,谁便有资格得到这对玉杯。”
哲康帝一听,立刻点头赞同,“爱卿这方法妙极,朕也想听听,爱卿这谜题究竟是什么?”
傅东离不怀好意的看向苏墨柔,「怎么样?公主有兴趣比试吗?」
她偷偷瞪他一眼,又转身看向柳贵妃。「如果娘娘想比,我又怎会不奉陪?」
柳贵妃原就想刁难她,便哼了一声,「好啊,比就比。」
傅东离闻言,着人送来笔墨,当众在纸上写下一首诗一
潭水流,日西坠,孤雁徘徊欲低飞;再聚首,君未归,堂前空自回,心中唯盼两依偎。
写完,他撑开纸,展开给众人看。
「这首诗,猜一个字,谁先猜出来,那对主杯便归谁所有。」
柳贵妃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在琢磨。
其他大臣也都在细细思量。
就连太子也摔着眉,一脸的若有所思。
苏墨柔盯着那首诗良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当众回道:「潭水流,日西坠,潭字去水再去日和西,剩下十。孤雁徘徊欲低飞,孤雁象形为人,低意指人、再聚首,君未归,君等于王,再字不见王字,剩下口。依此类推,这个字便是一」
她起身上前,接过傅东离手中的毛笔,在他那首诗旁,写下一个「赵」字。
写完,笑问:「不知道这个赵字,是否为正解呢?」
傅东离看着她潇洒自信的模样,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幽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笑。
「公主果然聪颖,这道谜题的正解,的确是赵字日,」他将那对玉杯递到她的手里,眼神暖昧道:「这个礼物,归公主所有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苏墨柔当众出了风头,却引起柳贵妃的妒意。
她嫉妒的不是那对破杯子落到苏墨柔的手里,她嫉妒的是,苏墨柔那个贱人,居然再一次,傅得傅东离的关注。
最近太子很粘人,因为苏墨柔告诉他的知识,比太傅讲的有趣,只要有时间,他就会跑到明月宫认认真真的听皇姊讲故事。
对于这个时不时就喜欢问自己为什么的弟弟,苏墨柔也是满心疼爱,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她不希望孩子最终成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如果他不能得到应有的尊荣,那么至少该让他有足够智慧自保。
「那么皇姊所说的那位勾践,他之后真的成功复图,打败吴王夫差吗?
苏靳轩眨巴着眼睛,似乎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
捏了捏他可爱的脸颊,她笑着点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胜利的果实是属干坚持到底的人,勾践能够成功,是因为他能忍人所不
能忍,人不怕一时失意,但绝对不能一撅不振。」
「但是皇姊教给我的知识,太傅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想是太傅认为你的年纪还小,想等你再长大些,才讲给你听吧。」
她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承受权力之事所带来的残酷现实,她希望他能够在温暖的环境下长大,就算有朝一日他必须面对血雨腥风,也不希望存留在他体内的最后一丝善良被泯灭。
两人正相谈甚欢,
「什么?!」
一个名叫小福子的太监突然·隐院张张的跑进来。「公主不好啦。」
,就见小一帽子满头是汗,一进门,便扑跪在苏墨柔的面前,右手颤抖的指向外面。「宁儿被柳贵妃派人给抓走了,说是犯了皇家大忌要给活活打死呢。」
「什么?」
闻言,苏墨柔立刻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儿做了什么?」
看到。「料时辰前,奴才和宁儿按照公主的吩咐,准备给太子熬参汤补神,结果宁儿不小心打破一只瓷碗,这一幕正好被柳贵妃身边的陈嬷嬷看到。」
「这原本也没什可是没过多久,柳贵妃便派人来将宁儿抓走,还说宁儿打破的那只瓷碗上漆着象征皇家的金龙,她打破碗,就等于折辱了皇室的尊严,犯了大忌。」一口气说完的小福子,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瑟瑟缩缩的又道:「公主,这可是大罪啊,如果贵妃娘娘拿这点惩罚宁儿,恐怕她的小命…」
说到这里,小福子不敢再妄加猜测。
苏墨柔则慢慢敛起眉头,琢磨柳贵妃为何要因为一只瓷碗而刁难一个奴才。
当她想起几日前的宫宴上,因为一对玉杯,她曾让柳贵妃当众难堪,便明白了对方是在借题发挥。
她捏紧双拳,气愤填膺。
宁儿何错之有?那些人不敢直接对付她,便找她身边的人开刀,真是岂有此理!
「皇姊,你没事吧?」
苏靳轩仰着脸,拉拉她的衣袖,满口的担忧。
她弯下身,「轩弟,皇姊身边的侍女宁儿得罪了柳贵妃,皇姊得去救她,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都别去,等皇姊把人救回来再说。
话落就要走,却被他拉住衣袖。
她不解的皱眉,就见小家伙认认真真的叮吟,「柳贵妃并不是好惹的人,皇姊你要万事小心。」
闻言,苏墨柔心头一酸。这么小的孩子,便己将宫中的形势看得如此透彻,看样子这些年来,他定是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
顶着温良无辜的外表来面对世人,不过是想努力的活下去而己。
不管勾践复国还是韩信强忍胯下之辱的故事,这个小家伙早就深有体悟了。
她反手拉住他的手,承诺道:「放心吧轩弟,皇姊会平安回来的。」
救人要紧,如果柳贵妃真的为泄愤凌而将宁儿打死,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只怕也不会有人出面替宁儿讨这个公道。
她直奔永乐宫,希望可以趁宁儿还没出事前救她一命。
可永乐宫门前的守卫,却说柳贵妃有命,任何人不得踏进宫门一步,任凭苏墨柔怎么请求也不肯放行。
里面隐隐传来哀叫声音。
那是宁儿,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刑罚,哭声凄厉,充满痛楚。
苏墨柔悲愤难当,为柳贵妃的心狠手辣,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