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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动物:爱、性格和成就的潜在根源》诸多社会问题的根治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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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德开始在政策杂志上发表系列评论,阐述他倡导的柔性施政方法在真实世界当中可能的意义。他的所有评论都针对一个共同的主题:潜意识关系的断裂如何成为诸多社会问题的根源,而政府应该如何行动才能修复这些社会结构中的创伤。

他把那些与情感和人际关系的世界相距甚远的领域作为出发点。他的第一篇评论谈论的是全球恐怖主义。许多评论员一开始都假设恐怖主义是贫穷和经济机遇匮乏的产物,恐怖主义问题的根源在于物质基础。然而,对恐怖分子个人背景情况所作的研究已经证明,根据一个数据库提供的结果,75%的反西方恐怖分子来自中产阶级家庭,63%的反西方恐怖分子甚至读过大学。恐怖主义问题是社会性的问题,而不是与物质相关的问题。正如奥利弗·罗伊(Olivier Roy)所说,恐怖分子跟任何特定的国家或者文化之间并无联系,他们往往是陷入了古代传统和现实生活之间的无人地带。他们编造出某种自欺欺人的传统信仰,试图给他们的现实生活赋予意义。他们进行激烈的圣战,因为它能给他们带来归属感。在加入恐怖组织之前,他们普遍不是政治积极人士,但他们正在寻找一些不同寻常、能为他们的生活赋予某种形式与目标的信条。如果想要阻止人们选择恐怖主义的极端生活方式,就必须找到另外一些适合他们的生活目标,让他们可以通过另一条人生道路获取成就感。

哈罗德之后的一些评论涉及军事战略,以及推崇暴力的“男子汉气概”的实质。哈罗德描述了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美军军官是怎样得出“仅仅尽可能多地杀戮坏人不可能平息叛乱”这一结论的。他们领悟到,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径是一种被称为“硬币”的反叛乱战略,这种战略首先需要赢得当地民众的信赖。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发现,仅仅攻占一个村庄是远远不够的,他们必须长期驻守在村庄,这样村民们才能感到安全。他们不得不建立学校、医疗站、庭院,挖用以灌溉农田的沟渠,他们不得不重新召集本地议事会,把权力授予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只有当这类乡村建设活动进行得很好的时候,当地社会才足够强大并有凝聚力,能够向美军士兵们提供有关敌人的情报,帮助他们击退敌人。哈罗德指出,尽管战争是最强硬的政治活动,但却需要依靠最柔软的社会技能——倾听、理解、建立信任。在这样的战争中,胜利并不在于杀死了多少敌人,而在于建立了什么样的社区。

他的下一篇评论讲述的是全球艾滋病防治政策。西方已经在这个课题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也研制出了能够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但是,如果人们继续可能染上这一疾病的不当行为,这些药物的效果会非常有限。

哈罗德指出,仅靠技术知识并不能改变人们的行为。提高防范意识很有必要,但还远远不够。调查显示,在那些严重遭受艾滋病折磨的国家,绝大多数人了解HIV病毒的危险性,但是他们还是会以各种方式尝试高度危险的性行为。提供避孕套很有必要,但也远远不够。这些国家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可以获得避孕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使用避孕套,正如上升或者趋于平稳的传染率数据所证明的那样。经济发展很有必要,但也远远不够。那些传播疾病的主要人群——通常是矿工或者卡车司机——往往是相对富裕的。提供卫生保健设施很有必要,但也远远不够。哈罗德描述了纳米比亚一家医院的情况,那里有858个女患者正在接受治疗。经过好几年的努力后,医生仅仅成功地邀请到她们男性伴侣当中的5人来进行体检。尽管这是关乎生死的严肃问题,但那里的男人还是不会去医院看病。在他们的文化中,男人不会靠近医院。

哈罗德走访了纳米比亚的一个村子,那里所有的中年人都因罹患艾滋病而死。孩子们看护他们的父母,直到把父母安葬为止。然而,这些孩子会重复演绎所有导致他们父母死亡的相同危险行为,无视所有最原始的生存本能。他指出,这些行为发生的原因无法用任何逻辑来解释,也无法用一般意义上的理性利己主义原则来解释。真正能改变人们行为的方式并不应仅仅聚焦于逻辑和利己主义,而是尝试改变他们的整个人生模式。它们并不是仅仅试图改变人们的决定,让人们选择安全的性行为,它们试图培养出道德崇高、不容易受到诱惑的人。这些活动通常是由宗教领袖领导的,这些布道的男人和女人用对与错、善与恶的语言来讲述道理。他们以“天经地义”的表达方式来宣讲和引导这些活动。他们谈论着救赎和《圣经》中的道德观,让人们在更宽广的范围改变对生活的看法,更安全的性行为只是这种改变的副产物之一。

这是一种技术知识并没有涵盖的表达方式,这是由长辈、邻居、彼此知道姓名的人们所使用的表达方式。哈罗德指出,西方在HIV病毒和艾滋病的防治上已经投入了海量的药物和技术,但是在道德和文化知识方面的努力却远远不够,而只有道德和文化知识才能够改变生活、观念和道德,从而改变行为的潜意识基础。

随后,哈罗德开始关注离家更近的地方。他描述美国各地的城市远郊建设如何破坏了社区关系。他指出,20世纪90年代,开发商们在城市远郊修建了大量的住房设施。在那些日子里,如果你问买房安家的业主接下来想要什么,他们会回答“高尔夫球场”——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然而如果10年后你再去问业主们想要什么,他们会回答“社区中心”、“咖啡店”、“徒步旅行小道”、“健康会所”。这些人已经矫枉过正了。他们搬到城市匆忙扩展出的辽阔远郊区,去追寻他们自己的美国梦。他们把“实现自己的美国梦”等同于“拥有大房子”,但是他们失去了生活在人口更加密集的地区时的社会关系网。市场已经对这种情况作出了部分回应,伪造的都市街景开始出现在杂乱无序的人口稠密区,那里的人们可以在人行道上漫步,可以在路边的小餐馆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