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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羊野史·第5卷》9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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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松说——历史上的今天》来到了9月4日。1781年的这一天,洛杉矶建成;1905年的这一天,复旦公学开学。

 | 洛杉矶建成 | 

1781年的这一天,美国西海岸的著名城市洛杉矶建成。洛杉矶是我这辈子生活时间第二长的城市,我小时候在上海生活了六年,后来又在北京混了三十多年,之后就是在洛杉矶,已经生活了七年,到现在我还在洛杉矶生活着。所以关于洛杉矶的话题可以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不管是从旅游的角度也好,还是从文化的角度也好,洛杉矶可讲的东西太多了。今天时间有限,先跟大家讲一讲洛杉矶这个概念,一般我们说起“洛杉矶”就会觉得这是一个城市,因为大家经常在电影中看到,那些高楼大厦、警车上的“LA”标志等。实际上洛杉矶有三个概念,包括洛杉矶市、洛杉矶县和大洛杉矶地区。大部分人说的洛杉矶,包括美国人说的洛杉矶,都不是那个洛杉矶市,或者是那个洛杉矶县,而是指这个“Great Los Angeles Area”,也就是大洛杉矶地区。

大家说到一个地名的时候,大部分说的都是那一片地区,比如我们说北京,指的肯定不光是西城区、东城区,应该也包括密云、怀柔这些地方。说到“洛杉矶”也一样,洛杉矶一般指的是大洛杉矶地区,那是非常大的一个大城市群,应该算是全世界最大的一个城市群。洛杉矶一共包括五个县,美国关于“县”的建置和中国不太一样,绝大部分的美国地区,各个州的“县”都比“市”的面积要大,但是它们之间又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这里面的关系很复杂。其实美国的行政体系,包括司法体系都非常复杂,美国不是一个从中央开始逐级向下的政府,它的各级政府采取的都是自治式,所以每个地方的政府管理方法都不一样。

再说洛杉矶地区的建置,洛杉矶地区包括一百五十七个市和五个县,这五个县是在市的里面,而不是在市的下面。其中有一个县叫作“洛杉矶县”,所以洛杉矶的第二概念就是它是一个县,叫LA County。洛杉矶县的旁边就是著名的Orange County ,译成“橙子县”或者“橘郡”,也有译成“奥兰治”的。另外还有Ventura County(文图拉县)、Riverside County(河滨县,也有译里弗赛德县)、San Bernardino County(圣贝纳迪诺郡),2013年洛杉矶发生的警察仇杀事件,就在San Bernardino County和Riverside County这两个县中间。所以大家通常说到“洛杉矶”时实际上有三个概念,大部分人说的洛杉矶就是指“洛杉矶地区”,其实不管你是住在Riverside County或者Orange County,都属于大洛杉矶地区。

再说洛杉矶县,洛杉矶县又包括八十八个市,县和市的关系是这样的,市只要有市政府,它就不归县管,它就有权自己选市政府,自己选市议会,而县是专门负责管那些没有建市政府的,或者废掉市政府的地方,所以县和市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在洛杉矶现在的八十三个市当中,有三十七个市都没有市政府,包括我住的那个市。美国的市也并不是一直有市政府,如果它的经济好,大家愿意多纳税,就多建一个市政府,有市长,有议会等,如果经济不好,那干脆就不要市政府了。美国的政府也有三种,一种是选市长,选议会,另一种是选议会,雇一个市长;有的市干脆连市长也不要,就是一个委员会,由大家来管。洛杉矶市的情况是“选市长,也选议会”,洛杉矶2013年7月改选了市长,一个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才生当选了。这位新任市长长得很帅,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多少人种的混血了,他说:“洛杉矶有二百多种语言,数百种宗教,这里有全世界所有的民族,所以才要选我当市长,因为我自己都忘了自己身上有多少种血统,我有犹太血统,拉丁血统,又有意大利血统,还有爱尔兰血统……”这哥们儿长得确实挺帅的,我还在一个Party(宴会)上见过他。

美国有些经济不好的地方,大家纳税少,就不要市政府了,我们那个市公投就说不要市政府了。没有市政府的地方就是“无组织地区”,它就要由县政府来代管。由县政府代管的地方当然服务就差多了,比如说这个城市可能就没有警察局,大家看到警车上一般应该写什么NYPD(纽约警察局)、LAPD(洛杉矶警察局)等,但在有些好莱坞电影中,警车上面写的是Sheriff(县的治安官),这警察局名字都变了,警长叫Sergeant,大家就会觉得很奇怪。这就是因为纳税少,服务就少,连警察局都没有。我还经常看到有的电影里把Sergeant译成“中士”,其实Sergeant在陆军中叫“中士”,在警察局中应该译成“警长”。Sergeant下面县的警察叫Deputy,有的美剧或者美国电影里经常把Deputy翻成“副官”,Deputy在政府或者企业里都是“副职”的意思,Deputy President是副总裁,Deputy Chairman是副董事长,但是在美国的县警察系统中,Sheriff是“治安官”,而Deputy是指下面的“警察”,所以翻译的时候要注意。

再说到大洛杉矶地区,洛杉矶的五个县、一百三十多个市组成了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城市群,但洛杉矶人民自己都认为这是最失败的实验样本。当时洛杉矶想实践一种被称为“比萨城市”的城市模板,这“比萨”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大饼,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香肠片,当时设计者不想把洛杉矶弄成一个大市中心。因为大市中心这样的城市有一个问题,就是上班的时候大家全往市中心拥,下班的时候大家又全都从市中心往外走,纽约就存在这样的问题。洛杉矶是美国的第二大城市,有一千七百九十多万人口(2007年统计数字),仅次于纽约,洛杉矶当时就是想走跟纽约完全不同的一条路,纽约的“大市中心模型”已经觉得失败了,那就实践一个叫“无大市中心”的大城市。所以洛杉矶最后就搞成了一百三十多个市,每个市都有一个市中心,所以洛杉矶地区一共有一百三十多个市中心,搞成了一个“比萨城市”的样本。

但洛杉矶的这个城市规划实验,最后还是失败了,因为美国是一个自由的、用脚投票的国家,不是你规定这儿是市中心这儿就是市中心,你规定大家住哪儿大家就住哪儿,结果在洛杉矶现在是富人往一个地方聚,穷人也往一个地方聚,根据种族不同,大家都选择了不同的聚居地。像华人就全部集中在东洛杉矶的六七个市,在全部一百三十多个市中,这六七个市几乎全都是华人,市长是华人,议会里也都是华人。其他的种族也是各自选择不同的聚居地,黑人也都往一个地方去,韩国人则全都聚集在了Downtown(市中心区域),这个地方已经成了除首尔以外全世界最大的韩国人聚集地,被称为“韩国城”(Korean Town)。日本人也集中在一个地方,犹太人则全部进入西边的两个市。结果洛杉矶完全丧失了原来规划的时候想要按功能划分的本意,大家的居住地全部是按种族、宗教划分的。本来的规划是想避开上班高峰期的拥堵,结果这样一来就发现,这个种族的人有去这边上班的,也有去那边上班的,有去好莱坞的,也有去喷气实验室的,造成所有的车都堵在路中间,洛杉矶一共有一千多万辆车,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那完全像是一场大灾难。

洛杉矶地区非常大,你在洛杉矶生活,基本上到哪儿都得开车,洛杉矶人一天有四五个小时坐在车里那都很正常。每个人都是开车到很远的地方去上班,又开车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没有车在洛杉矶是绝对没法生活的。以致在洛杉矶你违犯任何交通规则,哪怕你醉驾,都不会直接全部吊销你的驾照,因为那样你就没法生活了。如果在洛杉矶被发现醉驾,警察会先把你的驾照拿走,然后给你换一个三个月的Restrict License(限制许可证),就是说你只能从家开到上班的地方,再从上班的地方直线开回来,不许你开车到其他的地方。洛杉矶的公共交通系统也完全不行,因为洛杉矶太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建那种大规模公交。出租车也贵得要死,而且也非常少,打车会非常困难。但在洛杉矶租车极便宜,洛杉矶在每个地方都有租车公司,租车便宜到什么程度呢?平均二三十美元一天,可打车在洛杉矶一天没有二百美元是不行的。在洛杉矶租到的车还全是新车,因为经济不好的时候,租赁公司根本就不把旧车租给你,因为一旦这车出问题了,到底是租赁公司的车的问题,还是你开的问题,说不清楚。所以租车公司的车大部分都是新车,或者是九成新的车。洛杉矶完全是长在车轮上的一个城市。

美国的第一大港口是纽约港,但纽约港除了一两个指标超过洛杉矶港,其余的各项指标都是洛杉矶港超过纽约港。如果按GDP排名,洛杉矶差不多能排在全世界第十七名,这里我说的不是城市,而是国家,就是洛杉矶一个城市的GDP就超过了全世界一百八十多个国家的GDP。洛杉矶最强大的是娱乐业、航天业、石油业,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石油,才有了洛杉矶这个城市。洛杉矶的娱乐业也是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最发达的,像著名的好莱坞,全美国最大的电影公司、唱片公司、电视公司,甚至那种拍黄色电影的公司几乎全在洛杉矶。就拿娱乐业来讲,洛杉矶的产值就占整个美国的三分之一。洛杉矶的科技也非常发达,一点儿都不输给北加州。大家知道著名的硅谷在北加州,但是据统计,洛杉矶地区集中了美国最多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因为除了互联网科技主要集中在北加州的硅谷外,美国其他的高科技产业,包括航天业在内,都集中在洛杉矶。

洛杉矶的美食也是非常值得一提的,全世界所有的美食都集于洛杉矶一城,我觉得洛杉矶的美食是我去过的所有城市当中最好的。洛杉矶有许多华人,洛杉矶的中餐可以说做得无与伦比,超过了中国绝大多数城市,大概仅次于香港。洛杉矶的韩国菜也做得非常棒,我去过韩国的首尔等城市,但那里的韩国菜都没有洛杉矶Korean Town(韩国城)的韩国菜做得好。洛杉矶还是一个有多个种族、多种语言、数百种宗教的城市。洛杉矶光基督教就有一百多个流派,所以在洛杉矶最郁闷的是,走到哪儿你都会看见各种教堂上写着不同教派的名字。洛杉矶佛教寺庙有三百多座,著名的佛法西来寺就建在洛杉矶的一座大山上,是一座宏伟、壮观的庙宇。洛杉矶也有犹太教,美国的犹太人就主要集中在纽约和洛杉矶。所以在这么复杂的民族情况下,洛杉矶的美食一定是世界最好的,因为它融合了亚洲美食、欧洲美食、拉丁美洲美食中各种各样的东西。

洛杉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常年不下雨。因为那里常年阳光灿烂,所以好莱坞的很多电影公司才选在了那里,因为以前拍电影的时候没有灯,大家就是靠太阳吃饭。在洛杉矶如果想要找一个卖伞的店几乎都找不到,偶尔下场雨大家都会特别高兴。而且洛杉矶和北京不一样,北京一下雨,洗车场就特别高兴,第二天大家会排着长队来洗车,因为一下雨车就会特别脏,但洛杉矶正好相反,洛杉矶一下雨洗车场都哭了,因为只要下一场雨车就变得特干净,半年都不用洗车。

洛杉矶就是这样一座天使之城,我觉得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可能会喜欢巴黎、纽约那样的大城市,因为那里的市中心非常繁华。而人到中年,很多人会安静下来,这时候我觉得很多人会喜欢洛杉矶,至少现在我觉得洛杉矶是能够住下去的一个很好的地方。今后再跟大家多聊洛杉矶这个城市。

 | 复旦公学开学 | 

1905年的这一天,复旦公学开学。复旦公学就是今天著名的复旦大学的前身。关于复旦大学的历史我就不多讲了,大家都非常了解这所学校。对于复旦大学我还是很有感情的,在当年校园民谣最高潮、最鼎盛的时期,我自己最重要的一张唱片《青春无悔》的首发式就是在复旦大学举办的。当年我还在复旦大学办过自己的作品演唱会,在复旦校园内的相辉堂前,和复旦大学的男生、女生们弹琴到深夜。“复旦大学”这四个字的校名是毛主席的字迹,但并不是毛主席专门为复旦大学题写的。就像我们“清华大学”的校名是从毛主席的诗词中剪出“清”“华”“大”“学”四个字拼成的。“复旦大学”这四个字也是从毛主席给该校老师写的一封信中剪出来的。这比清华还好点儿,因为“清华大学”四个字是分别剪出来的,而“复旦大学”四个字是从那一封信里弄出来的。在剪出信中字的同年下半年,毛主席重新写了复旦大学几个字给学校。现在“复旦大学”校名的牌匾依然悬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