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神雕》剑雪神雕(123)
皇甫老人道:“你年纪……不大……但竟有……这一身……深厚内力……看来……你的际遇……十分不错……”
乔在野道:“这是丐帮分舵禁地,你怎能乱闯?还有,你是谁?”
皇甫老人道:“我是一个……暮年老人……复姓皇甫……名……公胜……你可以叫……我……皇甫老人……但过不……了几年……就得……变成……皇甫死人……”
乔在野道:“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手舞长矛冲锋陷阵,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十分可怜吗?”
皇甫老人似是长长叹一口气,道:“我不要……任何人的……怜悯……也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姓乔的……丐帮帮主……得罪了……公子爷……我要把……濮阳天……带回太……原府去……”
乔在野摇了摇头,道:“濮阳帮主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皇甫老人道:“我不会找……错地方……但却很……容易会……杀错人……”
乔在野横剑当胸,道:“你是幽冥派中人?”
皇甫老人道:“幽冥派?……这名字很……熟悉……但我已……不大记得……哈哈哈哈!”笑声有如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乔在野挡在门外,但房内却已空无一人,皇甫老人早已察觉,只是不动声色。要对付“公子丐”濮阳天,他是胸有成竹的,但乔在野功力奇高,使皇甫老人在暗暗惊讶之余,也同时大动杀机。
他阴恻恻地一笑:“你是公子……丐的朋友……便是金庄……的敌人……你能挡得……住我这……一矛……可算很……不错……”说到这里,蓦地出手,长矛呼声刺出,带动起一种奇异的兵刃呼啸声。
“嗤”的一声,乔在野的剑也已闪电般反击,一剑戮向皇甫老人右腕脉门,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皇甫老人已变招,沉重如山的招数忽然变得极轻、极柔,甚至连整个人都似乎在半空中轻飘飘毫不着力。
乔在野剑势如虹,铺天卷地连环攻出,若然对手不是皇甫公胜,早已把敌人轻易斩杀。
但皇甫老人招数阴柔多变,连一根不可能当作软兵器使用的长矛,也仿佛幻变成为毒蛇般的身体,起伏不定地在乔在野身边晃动、游走。
乔在野眼神无惧。
但无惧并不等于无敌,皇甫老人不是等闲之辈,他是“魔道霸主”姒不恐的师兄。
二十招过后,皇甫老人已大占上风,不出三招五式,必可把乔在野击杀。
果然,三招后,皇甫老人已左掌疾拍在他胸口上。
乔在野闷哼一声,身子急退,砰然一声撞在一根木柱上,冲力惊人,木柱应声折断,本已破破烂烂的房子立时坍塌了一半。
皇甫老人成竹在胸,在他眼中,乔在野已经是个死人。
呼地一声,长矛直取乔在野咽喉,这是绝不留情的致命杀着。
乔在野胸口中掌,全身瘫痪无力,再无余力招架,甚至无法闪躲,眼看必死无疑,“叮”一声响,一把大刀横里杀出,竟在千钧一发之间及时为乔在野挡下这一矛。
乔在野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皇甫老人杀着被封,一脸寒霜,冷冷地盯着一个人的脸庞。
那是一个中年大汉,三十五六年纪,紫膛面皮,形态威武,一身锦衣腰悬碧绿玉佩,气度不凡,他双手握刀,刀长四尺一寸,重三十八斤,竟和木小邪铸造的大刀不相伯仲。
但这并不是木小邪的杰作,而是另聘铸刀匠仿制的大刀。
这中年大汉,并非别人,正是“忠义刀王”曲鸿山。
当日,在黄鹤楼跟池振宇决战,苦拼千招以后惨败身受重伤,若不是武当老道何五冲全力抢救,这位“忠义刀王”
早已一命呜呼。
但曲鸿山却奇迹地活了下来,更在这危急关头,及时为乔在野挡下皇甫老人致命一击。
乔在野中了一掌,眼前金星乱坠,但他还是可以辨认出眼前这人的模样。他苦笑一下,道:“怎么……居然是你……来了?”
曲鸿山仰天打个哈哈,笑道:“你是我的小舅子,要是连小舅子都见死不救,曲鸿山还算是个人吗?”笑声宏亮,但一笑之下,嘴角渗血,脸色发白,竟已在一招之间身受创伤。
皇甫老人冷笑道:“什么人?……竟敢挡我……这一矛……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曲鸿山一拍胸膛,又再双手握着大刀:“姓曲的对不起这姓乔的姊姊,便是为他而死,也是绝不后悔。”
皇甫老人摇摇头:“人生在世……岂能……事事无愧……于人?……你对不起……他的姊姊……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是太……普通的……事情……要是……动辄……
为了这……种事而死……天下间……又还能有……多少男人……可以活……下去?”
曲鸿山道:“老子的事,用不着你这种老妖怪从旁置喙。”
皇甫老人道:“瞧你……虽然愚钝……也不失是……一条硬汉……这样吧……我放你……一条活路……但必须把……一对眼睛……挖了出来……放在我的……手里……要是你肯……这样做……我可以……连你的……小舅子……也――并放……了!”
乔在野大怒,叫道:“这种老疯子,什么屁话都说得出口,姊夫,咱们一起跟他拼了!”
曲鸿山道:“很好!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姊夫,便是死了也不冤枉!”二人身上都受了创伤,尤以乔在野的伤势更是沉重。
皇甫老人叹了口气,道:“姓乔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有本领……在我手……中把……濮阳天……救出生天……吗?……你错啦……请看看……那边……丐帮帮主……不是已经……成为……网中之鱼……吗?……嘿嘿……”
皇甫老人并非故作惊人之语,只见在台阶四周,已忽然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一望而知,都是豪门金庄的精锐杀手。
在一张木头轮椅上,坐着一个大汉,全身都被铁索绑住,赫然竟是“公子丐”濮阳天。
在轮椅两侧,分别用铁钩挂着一个人的半边脸庞。
左边的脸庞,挂在轮椅左侧。
右边的脸庞,挂在轮椅的右侧。
竟是阿婉的脸,给一把快刀自天灵削下,把头颅一分为二,惨酷无情地被铁钩悬挂在轮椅两侧。
濮阳天是天下万众嘱目的豪雄。这时候,他全身被缚坐在轮椅上,虽然仍然活着,但却只是一味傻笑。
竟是笑得像个没有感觉的白痴。
在他背后,一人推动轮椅,这人也在笑,笑得麻木不仁,笑得有如天下间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着。
在这人的一支手里,牢牢地握着一把刀,刀极锋利,刀刃上并没有沾上太多鲜血,但这把刀,已把阿婉的大好螓首齐中削开。
这人便是海世空。
濮阳天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阿婉已死,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少女的脑袋残酷地斩裂一分为二,甚至不知道他自己现时的境况,他从前是一千怎样叱咤风云的一代豪雄。
他只是呆愣愣地坐在木头轮椅上,不住地发出傻笑,笑得太久,连嘴角都在流下涎沫。
乔在野惊呼一声,胃部似被一支无形的魔手狠狠地撕裂。他不再理会武功可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自己真真正正地撕裂的皇甫老人,只是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向海世空走过去。
海世空,本是他心目中最尊敬的结拜兄长海蛇。海蛇是一个怎样的人物,乔在野是最清楚的,可是,眼前的海蛇,竟变成了一条他完全摸不清底细的毒蛇。
乔在野在轮椅面前站定,但他并没有垂下头,瞧向坐在轮椅上的“公子丐”濮阳天,而是痛苦地,甚至是绝望地盯着海蛇的脸,良久,才能进出这样的一句话:“你是我的海蛇大哥吗?”
海蛇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然后,他把手里的刀,插在阿婉左半边脸颊上。
他这样做,是因为要转换兵器。
在他背后的大竹箩,同时“霍”的一声,一件短小如兵刃跳跃出来,他伸手在半空一抄,姿态怪异莫名地把这件短小的兵刃接下。
但更怪异的是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