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神雕》剑雪神雕(77)
便在这时,聚英堂阵中,两匹枣色健马踏步上前,鞍上二人,一穿白衣,一穿蓝袍,那个白衣人,赫然竟是曾经给马小雄一刀砍掉了右腿的池振宇。
池振宇的右腿已废,取而代之的,是一根“乌金三节拐”,他在马背之上,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神,早已恶狠狠地瞧向马小雄。
马小雄并不回避他的目光,池振宇瞪视着他,他也瞪视着池振宇。
严慕却只是瞧向乔饮身上,沉声道:“乔老兄,睽别十余载,你比起当年,清瘦甚多。”
乔饮道:“少在我面前称兄道弟,我在你眼中是个背叛朝廷的逆贼,你在我眼中却是残害忠良黎民百姓的狗贼,虽则都是‘贼’字当头,但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山谷虽然细小,若要把它吞噬,恐怕你这张嘴巴还不够阔大。”
严慕叹了口气,道:“令郎在这几年间,在江湖中着实干了不少惊世骇俗之事,只可惜不知好歹,曾不下三番四次与本堂中人作对,再加上海世空、柳生衙二人,都是冥顽不灵之辈,这个祸如今已闯得太大,恐怕阁下再也不易包庇!”
乔饮怒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儿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无论做了什么勾当,都不必我这副窄骨头庇护,你少在我面前罗唆!”
严慕脸色一沉,道:“本堂探子回报,柳生衙,海世空与乔在野,都匿藏在忘忧谷内,严某奉命前来抓人,要是有谁敢阻拦,一律杀无赦!”
语气严峻,再也不假以丝毫颜色。
池振宇一直还是目不转睛地瞧着马小雄。
马小雄忍不住朗声道:“池振宇,你这条右腿是给我一刀砍掉,如今我在这里,大刀也在这里,你要报仇便快快出手,别以为我武功比不上你,就会给你吓唬得屁滚尿流!”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十人之中,最少有八九人不相信他的话。
但池振宇却冷冷一笑,道:“很好!还以为你早已忘了这笔血债!”
缓缓翻身下马,乌金三节拐轻轻点地,两三下纵跳,在马小雄面前不足两尺之遥站定。
强敌当前,马小雄明知武功远远不如对手,却仍然腰板挺直,眼神坚定不绝不退后。
便在这时,一人闪身靠在马小雄左边,森然道:“你要以大欺少,首先要过得了我这一关!”
马小雄回头一望,赫然看见一张苍白的脸,正是重伤初愈的乔在野。
池振宇冷冷道:“还以为乔大侠一直龟缩,不肯冒出头来!”
乔在野道:“要是连一个跛子也怕了,以后还能在江湖上走动吗?”
池振宇听了,面色陡变,自从他断掉右腿以来,对跛拐、残废等字眼极是忌讳,便是聚英堂的下属偶然不慎提及,都会给他扯出来狠狠毒打,甚至把舌头也割掉,如今乔在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相讥,这口气又怎能咽得下去?
他心中恚怒,当下左手拔剑,闪电般连环五招递出。他这五剑,分取乔在野天枢、环跳、气海、百汇、膻中诸穴,攻势极是凌厉。
乔在野迅速转身,马小雄毫不迟疑,把木小邪的大刀抛了过去,同时叫道:“借你一用,从速归还!”
乔在野把大刀抄接在手,陡地呵呵大笑:“我姐夫曾用此刀,杀尽不少汉奸辽贼,今天正好依样画葫芦,把这条跛狗一并宰掉!”
刀势一展,刀光大盛,既化解了池振宇的剑招,更连消带打,一刀直向他头顶猛劈下去。
池振宇倏地把左手快剑收回,乌金三节拐挟着骇人劲风,疾点乔在野胸口,乔在野回刀封挡,但觉手臂一震,随即“哇”
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这一来就连池振宇都是大感意外。
只有乔饮、乔在野、乔镜花心中有数。
乔镜花虽然集合了孔有恨之力,把弟弟沉重的伤势抢救回来,逃出生天。乔饮更随后把一身功力,悉数彻底传入儿子体内,但他毕竟甫自鬼门闯走出,父亲精深博大的内力,并未能立刻融为己用,如今格于形势仓猝出战,又怎能是池振宇的敌手?
至此,忘忧谷中的力量还有多少,严慕和池振宇都是一览无遗。
池振宇恼恨乔在野出言嘲讽自己断了一腿,更急于斩杀马小雄报仇,一剑一拐的招数更见狠毒,而乔在野新伤旧患,情况也越采越是不妙。
眼看乔在野在三招五式之内,便得或死或伤在池振宇手下,忽听一人在两人中间发出一声清啸,但倏然之间,此人却又不知所踪,其身法之疾迅,直如鬼魅。
池振宇心中一凛,喝道:“何方鼠辈,竟在此装神弄鬼?”
叫喝之声未已,一条右臂已给背后一人伸手紧紧抓住。
池振宇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连敌人的模样也没看见,竟已给对方缠在背后,更一手抓住右臂,仿佛随时都会给齐肩扯脱下来一样。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这忘忧谷中,竟有如此绝世高手隐伏着。
他瞧不见背后那人是谁,但旁人却已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身高不满五尺的秃顶老人,原来正是太叔梵离离去而复返。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池振宇乍然间受制,他根本不再考虑反击,甚至是作出任何挣扎,只是叫道:“尊驾武功,比我高出何只十倍,愿请教高姓大名!”
老太叔嘿嘿一笑,道:“我今年十五岁,长得颇是俊美,你叫我‘美少年’便是!”
此言一出,马小雄哈哈大笑,但聚英堂中人,却是感到浑身寒意。
严慕脸色一沉,蓦地自马鞍上平飞而起,身如怪鸟直扑老太叔,一声不响地挥掌疾攻过去。
老太叔“啊呀”一声,急急回掌相抵,二人双掌交砸,老太叔仍是在池振字背后紧缠,严慕也平飞回去,坐回到马鞍之上。
要是在这一瞬间有人眨了眨眼,根本不会知道这两大高手已然硬拼了一掌。
老太叔向严慕望了过去,桀桀笑道:“你的掌力好厉害,要是再来一掌,我说不定会给你打成肉酱。”
严慕在马背上脸色灰白,一言不发。
老太叔仍然抓住池振宇的右臂,接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池振宇照实说了,老太叔“唔”的一声:“姓池的,你可知道我最喜欢怎样对付敌人?”
池振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老太叔道:“不要紧,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干一次给你瞧瞧,你自然便会明白。”
语毕,身形幌动,袍袖飘飘直向温远亭扑去。
温远亭右眼中了一箭,正在设法拔箭疗伤,岂料老太叔向他直扑过来,同时叫道:“不必拔了,与其拔箭,不如把左右双手、左右两腿全部拔掉下来。”
温远亭大惊,挥刀直刺老太叔。
老太叔“呸”一声,把他的刀一掌震开,随即把右臂扯脱掉,同时依例大叫:“只是扯断一支手便流这许多血,往下去怎办?”
话犹未了,又是一下又一下“喀勒”之声,只是在转眼之间,温远亭的四肢,都给老太叔硬生生的撕脱,但他仍然活着,并未即时死去。
老太叔把温远亭撕成了五大块,又再闪电般回到池振宇面前,笑道:“你瞧见了没有?我最喜欢把敌人撕成五大块,但你呢?你只有一条腿,就算我不怕弄脏自己的手,也只能把你撕成四块,这又有什么好玩了?
“所以嘛!你比常人少了一条腿,说不定这便是前生修来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