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神雕》剑雪神雕(70)
传功长老冷冷道:“谭兄弟,你我虽然相交四十载,但很对不住,你连我的姓氏也没有弄清楚。事到如今,我也不必隐瞒,我并不姓萧,而是姓刘。”
“姓刘?”执法长老瞧了瞧传功长老,又再瞧瞧刘复北,倏然之间,心中一片雪亮,道:“我明白啦……你是刘复北的长辈,一直以来,都忘不了你们心中所谓的汉室春秋大业。”
传功长老凛然道:“不错!我姓刘,但却不是公子你的长辈,而是公子爷的一员大将,我家祖传数代,一直承沐历代主公隆恩,虽则遭逢逆境,但决不敢忘却祖传遗训,务须恢复汉室正统大业,还我锦绣河山!”
执法长老惨笑一声,道:“原来如此,这数十年来,尊驾混迹市井江湖,不惜降贵纾尊,与满身跳虱的叫化为伍,可真是太难为你啦!”
传功长老道:“为了主公千秋大业,我这一点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
执法长老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口口声声要恢复的汉室江山,原本就不是汉人血统,但你却冥顽不灵,甘愿沦为狂妄之徒的走狗……”
传功长老倏然喝止:“大胆,我念在和你有四十载交情,并未在刀锋上淬毒,你再口没遮拦,休怪我这个做兄弟的不再客气。”
执法长老道:“适才你也不是掌心中毒吗?如今看来,却又已无大碍,想必是早巳准备好了解药,只待我这个愚昧之人上当,便立时把解药自牙囊中嚼碎吞服,果然是计算周详得很啊!”
传功长老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你还是早早自裁,免得我这个做兄弟的再度出手。”
执法长老道:“但教还有最后一口气,也得要和敌人周旋到底。这是本帮最后一条帮规,我身为执法刑堂之首,岂可自裁认输,为本帮立下一个可耻的榜样?”
马小雄听了,心中大是激赏,暗道:“叫化虽老,仍不失是一条硬汉。”
传功长老冷冷一笑:“我的身份已给你识破,怎能留下活口!”
刘复北干笑一声,示意手下把一杆铁枪递给传功长老。
传功长老手绰八尺铁枪,枪尖虚指执法长老咽喉,道:“你是一条好汉,可惜咱俩各为其主,你认命吧!”
执法长老道:“萧兄弟,你出手吧!”
虽然已知道传功长老的底细,但仍以“萧兄弟”相称,可见四十载交情,毕竟在内心之中根深蒂固。
传功长老展开枪势,黝黑的枪身上下挥舞,招数俐落,疾如游龙。
马小雄心中暗叫不妙:“老叫化早已胸膛中刀,如何抵挡?”
心念未已,传功长老的铁枪,已向执法长老“霍”声斜刺。
执法长老自背上抓起打狗棒,奋力反击。打狗棒在他手中抡起,另有一股气势,但见棍起带风,伸缩如同怪蟒,虽在重创之下出招,仍然甚是厉害。
传功长老并不着急,眼见执法长老胸前血渍不断扩大,交战时间越长,对自己也就越是有利。
执法长老对这一层关节,当然也同样清楚,在强敌环伺之下,他再也不存全身而退的妄想,但传功长老背叛丐帮,他身为执法刑堂之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叛徒拿下。
只是,他身受重伤,虽然目前只是单打独斗,但要把传功长老拿下,恐怕绝非易事。
传功长老手中铁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味只是护定身形,只要把战况拖延,执法长老便再也难以支撑下去。
果然,过了三十招以后,执法长老的招数已渐见迟缓,传功长老叹了口气,道:“要你死在我枪下,实在很对不住。”
枪势渐渐凶猛,身形更是翩如巨鹰,大有胜券在握之势。
马小雄在灌木丛中目睹情况,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无奈武艺低微,纵有仗义之心,却无拔刀之力。再说,就算他想拔刀,木小邪的大刀也已不知所踪,想拔刀也是无从拔起。
却在这时,忽听得背后有人怪声说道:“小兄弟,你躲在这里又有什么好玩了?”
马小雄和阿玫一直都目不转睛地注视战况,冷不防背后竟然来了一个人,不禁都是大吃一惊,齐齐转身向后望去。
只见后面蹲着一个秃顶老人,虽然并非站直身子,但看来身形甚是肥矮,大概身高不及五尺,马小雄怔怔的瞧着他,问道:“我躲在这里半点也不好玩,你呢?”
秃顶老人揪了揪鼻子,道:“今天嘛……上午比较好玩,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太好玩了。你可知道,我今天上午玩些什么东西吗?告诉你……”
马小雄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听。”
秃顶老人奇道:“为什么不想听了?这两个老叫化的武功,比我的徒孙还更不如,又有什么好看了?”
阿玫“噫”的一声,道:“老前辈的武功很高吗?”
秃顶老人怫然不悦,怒道:“我才九十五岁,按照乡例,活到八十岁便该投身大海自尽,一死了事。当年,我也是真的这么一跳,在大海中漂浮了七昼七夜,岂料我老人家武功太高,竟然没法子死掉,只好爬回岸上,他妈的重新做人,既然是重新做人,那么,撇除先前活了的八十年不算,我如今只是活了十五岁!”
马小雄心中暗暗好笑,忙道:“十五岁之人,自然谈不上那个‘老’字。”
秃顶老人听了,大是高兴。
阿玫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秃顶老人瞧着她,道:“你是鼻子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
阿玫道:“我的鼻子很舒服,心里也很舒服,我不舒服的地方是一双眼睛。”
秃顶老人立时把脸凑上去,直勾勾地瞧着阿玫的眸子,道:“你这一对眼睛有什么问题?”
阿玫道:“我每逢瞧见爱吹牛的混蛋,眼睛便会很不舒服。”
秃顶老人一怔,道:“眼睛不舒服也会打喷嚏吗?”
阿玫道:“这是我故乡的乡例。”
秃顶老人只是一呆,喃喃道:“如此说来,还是我故乡的乡例高明一些。”
说到这里,忽然又“噫”的一声,道:“这位小姊姊,你是在兜圈子,骂我是个爱吹牛的混蛋吗?”
阿玫直认不讳,道:“是又怎样……你若真的是武林高手,有本领的便把那个暗算老叫化的另一个老叫化杀掉,把那个给人暗算的老叫化救回来。”
秃顶老人摇摇头,道:“你在使激将法,我不上这个当。”
马小雄也摇了摇头,道:“她是我的师姊,连字都不认得一个,又会懂得什么叫激将法?”
秃顶老人怪眼一翻,喃喃道:“亦是道理。”
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既然不是他妈的激将法,我便去把那个暗算老叫化的另一个老叫化干掉,把那个给人暗算的老叫化救回来。”
轻轻一跃,一跃数丈,只是两三个纵跳,已落在传功长老背后。
传功长老早已把执法长老逼得左右支绌,眼看不出三招五式,便可用铁枪在他身上刺穿几个透明的窟窿,岂料背后突然一人大喝,直把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传功长老心头一凛,铁枪立时向后疾刺,这一枪劲风呼啸,声势极是威猛。岂料他一枪刺出,背后那人已腾空飞起逾丈在他背后直扑过来。
秃顶老人这一扑,势道极是怪异,传功长老明明瞧见对方绕到自己背后,偏偏没法子可以闪避,更遑论施以反击。
传功长老瞧不见绕到自己背后的秃顶老人,但在场数十高手,包括执法长老在内,都很清楚瞧见一个又矮又胖的秃顶老人,有如一头胖大的猴子,整个人攀抓在传功长老的背上。
传功长老武功再高,猝然间也没法子把自己背后的敌人甩掉。
传功长老甩不掉秃顶老人,秃顶老人可不客气,伸出五指,倏地狠狠地抓住他的右臂,只听见“喀勒”一声,竟把传功长老的右臂硬生生扯脱下来。
这一着,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秃顶老人扯脱传功长老的右臂,便如同摘下一根枯枝一般,看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传功长老右臂给齐肩扯脱,自是鲜血狂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