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恋》72
遽地,本已息的五夜双目一睁,遭受了如此酷刑,她居然还有说话的气力?
梦不虞五夜会遽然苏醒过来,为之喜形于色:“二……姊!你……还可以说话?”
被活生生剥皮的人,皮下的经脉、手筋、血管必定外露,鲜血淋漓,模样之恐怖,令人见之亦毛骨悚然;可是梦并没有介意这些,她轻轻着五夜,那管五夜的血,染湿了她的衣衫……
“二……妹,你……真傻;聂……风……是一个……世上难……寻……的好……男子……”
“你……为何……不与他……远走……高飞?力何……还要……为我们……”前……来……送……死?”
五夜始终为梦与聂风操心,这已是她目下惟一未了的心愿。
而这个未了的心愿,看来将会成为一个遗憾。
梦泪流如注,呜咽:“二……姊,你……不要这样说,聂大哥……并役甚以不好,他实在……太好,所以……我,更不能……连累他!”
五夜见她冥顽不灵,惟有苦苦支撑着自己濒死的身躯,苦口婆心劝道:“可……惜,你如今……前来送……死,你……若……真的……死……了,更……会……”
“累……他……一……生……”
梦苦涩摇首:“不,二姊,梦……若真的死了,可能会……令聂大哥……痛苦一段时日,但……纵然令他痛苦,也总较……令他失去……性命为……佳……”
“二姊,……知道吗,聂大哥……说要和我一起觅地归隐,但……这是不可能的;雄霸势力,甚至……比无双还要强大,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寻出聂大哥……这个叛徒,将他处死……”
说到这里,梦话中的无奈之情更深:“既然他与我一起,最后……必会惨淡收场;倒不如趁他还没愈陷深之时,坚决……离开他,让他渐渐……把我谈忘,免他为我而……沉沦……下……去!”
说得对!雄霸与独孤一方,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袅雄!雄霸门规分明,绝不会像独孤一方地样纵容自己的门下恃势横行,更不会容许天下会出现叛徒,试问帮威何在?
他处决叛徒的手法,相信会比此刻五夜与姥姥所遭遇的酷刑,倍为惨厉!
五夜茫然的瞥着自己的三妹,瞥着她眼下两道泪痕,至此她方才恍然大悟,梦此来除了为救她与姥姥,也为了不想聂风沦至被雄在涯追杀的命运。
她其实比谁都关心聂风,故更不能让聂风――关心她。
被爱固然幸福,但若令那个深爱自己的人,因为自己而遭逢厄运,那便――
不如不见。
不如不爱。
在梦离开聂风的刹那,她的一颗芳心,相信比聂风还要碎,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只可,她此行除了可以藉词离开聂风之外,要救走五夜、姥姥,似乎甚为渺茫。
而五夜原在茫然看着自己妹子的一双眼睛,竟然……已在徐徐闭上。
梦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摇幌她:“二姊!二姊!你……怎样了?”
被梦拼命摇幌,五夜刚好闭上的眸子才再度虚弱的睁开,她有气无力的苦笑:“三……妹,原……谅二……姊,二姊……已经……没有……气……力……再……祝福……你……了……”
五夜何以这样说?是否因为,这个时候,已是她回光返照的时候?
“在……这几……天,二姊……早应……痛极……而……死,我……能熬……至今……天,全因……为,二姊……绝不……希望……看……见……你……前来……送……死……”
“可……借,二姊……最后……还……是……看见……你……来……了;三……妹,你……可知……道,你为……了救二……姊与……姥姥而抛……下聂……风,令……二姊……多……么……失……望?……
一语至此,五夜顿了一顿,听其沙哑不堪的嗓子,她似乎将要……
然而她还是鼓尽最后一口气,紧紧捉着梦那双无限温暖的手。吐出她今生最想说的一句话:“但,二……姊……今……生……能有……你这样……一个……三……妹,虽……死,无……憾……”
“只……是,我最想……看见……的,是你……和……聂风……那……那……傻子……”
“有情……人……终……成……”
“眷……属!他,真是……一个……十分……可……爱……的
“傻子!”
一声娇喘,五夜捉着梦的手顿时收紧,浑身更发生一阵剧烈抽搐,如同死前仍在争取再多望自己三妹一眼的机会,可是,她……真的气绝了!
“二姊!”
梦恍如失去常性一般,尖叫着;盈盈泪痕,亦早已划遍她满脸满衣满襟。
看着五夜死不瞑目的眸子,看着她在濒死时仍紧捉着梦的手,仿佛仍对这过于妇人之仁的妹子放心不下,梦的心,便像要给一股深入骨髓的悲痛无情撕裂!
她此行其中一个目的,本为救五夜与姥姥,却不虞五夜根本已早知自己死期不远,她熬至现在,反而是不想看见梦会前来,然而梦却偏偏违背了她的心愿……
而当五夜瞥见梦的时候,她一直拼命支撑着的身心,已因她的意志散涣而再难支撑下去,于是死亡立即降临在她身上。
可惜,她死不瞑目……
一旁的四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似亦为自己二妹感到有点难过,然而在独孤一方面前,她很快便收敛了这种感觉,且还冷言冷语:“三妹,瞧二妹……这个血淋淋的样子,即使我们先祖‘华陀’再世,也是药石无灵,倒不如早死早着的好;你还是快替城主破塔取招,免得像二妹一样,连一张鬼脸也不保!”
独孤一方亦势加把劲游说:“不错!即使一个五夜死了,别忘了还有一个姥姥,本城主随时可把她置诸于死地!”
二人唱和之际,一直死寂的姥姥,霍然“狐呱”大叫起来,梦、独孤一方、四夜犹未及回首看姥姥在干什么,翟地一大蓬血花已朝三人迎头盖去。
血花,是姥姥口里喷出来的血花!
姥姥,不知如何,竟然可咬断自己余下的半根舌头――
自杀!
变生不恻,梦已不愿得迎面盖过来的血花,第一时间抢前,一把参扶姥姥,更同时出手对了她脸庞数穴,以制止鲜血从其一断再断的舌头不住流失,只是……
迟了!姥姥已经气若游丝,返魂乏术……
她逐渐僵硬的眼睛还是干睁着梦,充满无限悔意,似乎有话要说,惟即使她的舌头未断,她还是无法可把她想说的话说出:她,已经死了。
显然,姥姥是听罢独孤一方与四夜的话,不想自己成为梦的重担而咬舌自杀。然而她在临死之前,究竟想说什么?
场中的四夜及独孤一方固然不会知道姥姥想说什么,但梦却知道!
别忘了她的手,她那双可用触碰便能知道别人心中所想的手!
也要忘了在姥姥气绝的刹那,梦的手,已经及时参扶着她,
所以,她还是可以感应姥姥最后想说的话:“梦儿,原谅姥姥为守护无双,一直逼你干你不想干的事情,更拆散了你和聂风;可惜,姥姥直至此时方始发觉,无双,原来并不是……”
“一个值得我们为它牺牲一切、牺牲爱与生命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