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正气歌》94
那姓钱的伙计忙道:“高高的,瘦瘦的,留着山羊胡,年纪约五十多岁……”
常松目光一转,道:“他可是姓任?”
那姓钱的伙计摇头说道:“不,跟我是本家,也姓钱!”
常松眉锋一皱,道:“姓钱!这么说来不是任孔方,这又是……”
“谁”字犹未出口,倏地脸色一变,犀利目光直逼姓钱的伙计!
姓钱的伙计机伶一颤,忙道:“这位,我说的是实话……”
常松倏敛威态,淡淡一笑,道:“伙计,你运气好!”
腾身而起,一闪不见!
耳闻是虚,眼见是实,临走那一句更令人莫名其妙,那姓钱的伙计吓得一哆嗦,继而怔住了……
***
通往镇西的那条荒凉小路上,低垂暮色中走着个人!
那是常松!
常松是常松,可是他如今步履跄踉,脚下不稳,像是喝多了酒,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
他越走步履越跄踉,越走身形越不稳!
走着走着,他到了一片树林子前,看样子,他像是要进树林子,但是他缺乏那多迈一步的力气,在树林边上身形猛然一晃,砰然倒在了那儿,未再动一动!
步履声没了,人倒了, 时,这树林周遭归于寂静!
静,静,静,就这么静静地过了半晌!
蓦地,常松的身边“叭!”地一声,那是不知由何处投来的一颗小石子,掉在常松身旁,可是常松仍未动一动!
紧接着,夜色中响起了一阵轻捷的步履声,步履声虽然已够轻捷,但踏在那满地的枝叶上,仍免不了沙沙作响!
近了,近了,随着这阵步履声,走过来一个人影!
那是个混身俱黑的黑衣人!
转眼间他到了常松身旁,竟是那摇船的汉子,只见他嘴角噙着一丝狠毒冷笑喃喃一句:“姓门的,别怪我,我这是奉命行事,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毫无防备地抽出那张信笺!”
话落,扬掌,向着常松的头疾劈而下!
这一掌他是用足了真力,眼看便要劈上常松后脑,岂料,那本来爬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常松爬势并未变,身形却突然横移一尺,砰然一声,那汉子一掌落空,劈在了地上,泥土随杂草四下飞扬激射,地上多了一个坑!
这突变吓人,那汉子定过神了机伶一颤,翻身便跑!
适时,一声轻笑划破夜空:“先施剧毒,后施辣手,你们好卑鄙阴狠的心肠,还想走么!”
地上常松只一伸腿,那汉子立即摔了个狗吃尿,等他顾不得惊痛,翻身跃起想再跑时,右肩井已搭上了钢钩般五指,他整个身子酥麻,立即动弹不得!
面前,神色冰冷地站着那位常松,他道:“我不难为你,只答我两问,你最好有一句说一句,否则别怪我改变初衷比你们还心狠手辣……”
那汉子骇然失声,道:“你,你,你没有中毒?”
那位常松冷然一笑,道:“你们那些鬼门道岂害得了我!废话少说,答我问话,孟兰君口中的外子指的是谁,说!”
那汉子摇头说道:“别听她胡说,她只是别人的姘妇,我的主人一高兴就叫她去陪宿一夜,她根本就够不上……”
那位常松冷笑说道:“原来如此,你那主人是谁。”
那汉子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位常松五指微紧,道:“怎么说!”
那汉子“哎呀!”一声矮了半截,忙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个主人,却不知道主人是谁!”
那位常松道:“那是实话!”
那汉子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这么说!”
那位常松道:“那么你听命于谁!”
那汉子道:“就是听她跟她那姘夫的!”
那位常松道:“你是指任孔方?”
那汉子点了点头!
那位常松道:“那么,住在‘陈记老号’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汉子道:“就是任孔方!”
那位常松道:“可是那人姓钱!”
那汉子道:“没错,他本叫钱一贯,有个外号叫‘铁算盘’!”
那位常松目中寒芒一闪,道:“原来是他,最后答我一问,他们现在何处?”
那汉子闭着嘴没说话。
那位常松五指又一聚!
那汉子叫了一声,顿又矮下半截!
那位常松道:“我刚才说过,只要有一句说一句,我绝不难为你,可是你若知而不答,就别怪我改变心意!”
那汉子猛一咬牙,道:“好吧,我说,他们在镇东白家!”
那位常松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汉子道:“是钱一贯的朋友!”
那位常松笑道:“跟你们是一路?”
那汉子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那位常松道:“我说过了,绝不难为你,你走吧!”
五指一松,收回腕子!
那汉子几疑置身梦中,道:“你不杀我?”
那位常松说道:“我但找罪魁真凶,绝不多伤无辜!”
那汉子道:“既如此,我走了,多谢留命大恩!”
“别客气!”那位常松道:“阁下也是七尺昂藏须眉躯,为什么甘供人家驱使,为别人卖命,那似乎是件很愚蠢的事!”
那汉子面有羞愧之色,头一低,要走!
那位常松突然唤道:“且慢!”
那汉子一惊抬头,道:“怎么?莫非你改变了主意!”
那位常松淡然笑道:“你误会了,我向来言出如山,说一句算一句,我只是想委曲你片刻,我如今点你穴道,一个时辰后不解自开!”
抬手一指点了过去,那汉子念头都未及转便应指而倒!
那位常松则长身而起,直向镇东扑去!
由镇西到镇东,在这位西贝常松的身法下何消转瞬,在转瞬下间他便已到了镇东!
那姓白的在这小镇上似乎颇有名声,他只一打听便很容易地找到了白家,那是一片大宅院,两扇大门,高高的石阶,门口还挑着两盏大灯,看上去颇为气派!
门人杰未敲门,腾身越墙而入,但他甫落地,一声劲喝划破夜色:“那位高人莅临,怎不容白某大门恭迎!”
随着这声劲喝,堂屋内灯光一闪,转出个白衣老者,这白衣老者长眉细目,颔下长须飘拂,看上去十分精神!
门人杰未在意,淡淡一眼,道:“阁下可是白老英雄?”
那白衣老者道:“不敢,老朽正是白一明,阁下是……”
门人杰道:“我姓门,草字人杰!”
那白衣老者白一明“哦!”地一声道:“原来眼前便是门大侠,久仰,失敬,门大侠莅临寒舍,莫非为敝友钱一贯等几位!”
这反客为主倒令门人杰微微一愣,旋即他道:“不错,钱一贯等如今可在白老英雄处!”
按理,白一明他该摇头,岂料,他反而点了头:“都在,门大侠来得正好……”
门人杰暗暗一怔,道:“那么,烦劳白老英雄请他几位出来……”
白一明笑道:“门大侠不必着急,他几个今夜都在寒舍过夜,一个也不会走,门大侠且请屋里奉茶,老朽有下情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