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江湖》119
柳文宗虽然诧异余不邪业已显与自己意见相同,怎又有评断之语?但仍与马空群一同礼貌恭敬地,静静聆教。
余不邪首先目注马空群,冷然说道:“马霸主,你今日处理此事,私心太重,难忍一时气,几绝弟兄情,我要加以适当处分。”
马空群满脸通红,起立躬身说道:“余大姐教训得是,小弟马空群甘心顿罚。”
余不邪“嗯”了一声,把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移注到“南荒毒猬”柳文宗身上,也自沉声说道:“柳霸主你所持意见,虽甚正确,但态度欠佳,‘值月霸主’的统驭群伦威信,不容当众违抗轻蔑,故而也应该受惩罚。”
柳文宗听得心悦诚服,一抱双拳,恭身说道:
余不邪目光一扫二人,向柳文宗说道:“柳霸主,如今距离四月初一的开帮大会之期,业已不远,举世武林豪俊,即将云集‘六诏’,我罚你细心监修较量轻功的‘一线天’,较量暗器的‘惊魂壁’,以及较量兵刃、掌法、玄功,暨开宴安筵的‘千人坪’等三处场所。”
柳文宗恭身答道: “多谢余大姐特予宽容,柳文宗谨遵法谕。”
这时,奉命把司徒潞送出“恶鬼谷”口的那名弟子,业已回转厅内,向马空群缴还“值月霸主”令符。
马空群接过令符,刚待收起,“仙肌嫫母”余不邪忽然沉声叫道:“马霸主,你处事不公,私心大重,难于统驭群伦,且把‘值月霸主’的令符交我。”
马空群满脸飞红,讪讪走过,把“值月霸主”令符,双手捧上。
余不邪接过“值月霸主”令符,随手遵与坐在自己身旁的“东海龙女”艾紫君,向她含笑说道:“艾小妹,马霸主与柳霸主,均因过受罚,不便驭众,其他霸主尚未回山,便由你权撮‘值月霸主’之位便了。”
艾紫君也不推辞,含笑领命,便把“值月霸主”令符,恭身接过。
马空群被“仙肌嫫母”余不邪当众严责,夺去令符,表面上虽然恭顺服从,心中却仍自有些愤愤不释。
但如今想见余不邪竟把令符,交与自己的未婚爱妻艾紫君,命她权撮“值月霸主”之位,遂又心头释然,低头待命。
余不邪见艾紫君接过令符,方把目光凝注在马空群身上,以一种和缓语音,含笑说道:“马霸主,你不必生气,如今我要处罚你了。”
马空群抱拳笑道:“余大姐尽管严罚,马空群知罪待命。”
余不邪微笑说道:“马霸主,我此举虽然说是处罚,其实却是命令你负责一桩重大任务。”
语音至此微顿,目光冷冷然,一扫柳文宗、马空群、艾紫君等,正色沉声说道:“凡事务必虑胜,先虑败,方可放手施为,免除后顾之忧。
四月初一的开帮大会,我姐妹弟兄,虽抱尽败群豪,光扬霸业之心,但‘赤手妖龙’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绿绮舅甥,以及‘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重光公主’司徒潞等,亦均具有极高身手,不可轻敌!何况如今又出了一位‘玄阴教主’东方赫,‘天龙霸主’朝元大师更复身落人手,故面必须早作万一不利的安全措置,暨布置尽歼举世群豪的最后杀手!”
柳文宗、马空群、艾紫君,一齐听得探以为然,连连点头。
余不邪自十彩宫袍的大袖以内,摸出一卷素纸,遽交马空群,并向他含笑说道:“马霸主,这卷图形,是我仔细勘测,亲手所绘,请你在‘千人坪’,‘一线天’,及‘惊魂壁’等三处较艺所在之间,依照一条原有隐秘隧道的出口之外,准备一旦情势不利,悄悄脱手之后,还可施展杀手,点燃引线,使谷内群雄,在石裂天崩之下,全归劫数,依然由我姐妹弟兄,掌握武林霸业。”
马空群恭身领命,接过图形,余不邪又向他含笑说道:“马霸主,这桩任务,关系全局成败,太以重要!你务须专神一志,督工赶办,在任务未成之前,我连我艾小妹都不许与你见面。”
马空群对于“东海龙女”艾紫君,虽然迷恋极深,揭欲一逞兽欲,但一来因四月初一的合婚之期,已不在远。二来因不敢违勘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姐的当众号令。三来因深知余大姐所交付的责任,极为重要。遂在看了艾紫君两眼以后,仍自喏喏领命。
“武林八霸天”在“六诏山恶鬼谷”内,布置一切,准备开帮称霸,麈战群豪之举,暂时不提,故事仍从“重光公主”
司徒潞身上,循序交代。
司徒潞出得“恶鬼谷”后,心中百绪茫然,喜惧交集。
喜的自然是有了“仙肌嫫母”余不邪的当面承诺,在四月初一以前,对于“东海龙女”艾紫君小妹的清白贞操,可以不必挂虑。
忧的则是自己万密一疏,在“天龙霸主”朝元和尚身上所用独门手法,必被“玄阴教主”东方赫识破,也就等于是把“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以及那位由“妙手郎君”游天乐所化身的悟非大师,弄巧成拙地,一齐送入了枉死城内。
司徒潞虽然忧思如捣,肝肠寸折,但却并未赶往“北邙鬼府”。因她一计时日,倘若赶往“北邙鬼府”,再复折回,便可能会耽误了当世武林人物正邪双方一决存亡,关系重要无比的“八霸帮”开帮盛会。
如今,这位足智多谋的“重光公主”司徒潞,真是行止两难,觉得不去“北邙鬼府”,一探究竟,别无法获知司马彦等人的祸福吉凶。若去“北邙鬼府”,又恐有误卫道降魔大业。
行止既然两难,司徒潞遂忧容满面,愁思堆肩,在“六诏山”中,心头茫茫地徘徊竟夕。
她徘徊无计之处,距离“恶鬼谷”并不太远,深山静夜,耳目均灵,尚可隐约听得见“八霸帮”内的笑语笙歌,依稀看得见“恶鬼谷”的闪烁灯火。
长空云散,月朗当头,忽然竟在距离司徒潞数丈以外的一片排云峭壁顶上,有人作歌。
静夜之中,歌声听来分外娇脆清朗,作歌人显然是位妙龄女子,她唱的是: “司徒司徒请莫忧,吉人天相福当头。
武林八霜成何用?定在欧阳掌下休……”
司徒潞聆歌至此,喜上双眉,抬头仰神峭壁顶端,扬声叫道:“壁上作歌之人,是不是想煞你司徒姐姐的欧阳妹子?”
问完,便即静等壁上作歌之人,现身答话。
谁知峭壁顶端,歌声既不再起,也无答话传下。
司徒潞因分明听得适才作歌之人,是苦寻未见的“无为仙子”欧阳絮的语音,如今她不肯答话,不禁失笑叫道:“欧阳妹子,你又在放什么刁?要想对我作弄,可知你司徒姐姐快要急疯了呢?”
一面含笑发话,一面即施展绝顶轻功,向那片峭壁顶端扑去。
但这片峭壁,极为陡峭,高度约有十四五丈,纵令司徒潞轻功再好,最少也要在壁间点足借力两次,才能纵登壁顶。
等她施展“神鹰三现爪,俊鹄巧翻云”的灵妙身法,上得壁顶,那位传下曼妙歌声的“无为仙子”欧阳絮,早已冥冥鸿飞,杳然无迹。
司徒潞气得紧蹙双眉,连连顿足。
但正在她又气又恨之间,目光偶转,却瞥见一方青石以上,被人用尖锐指甲,划出了不少字迹。
司徒潞走过,注目看时,写的是:小妹盱衡全局,对于卫道降魔大业,已作巧妙妥善安排,惟其中顾忌太多,目下尚不能与姐姐携手相亲,细诉别来种切。大智老禅师‘恶者必谴,善者必全’留偈,诵之足解一切忧烦,妹与姐,均苦于“情”,怯于“情”,而终勘透此字,四月初一,大歼群魔以后,愿与姐偕隐灵山,共参大道,所余扫荡遗孽,主持正义之责,则当委请‘离垢书生’、‘玉琢嫦娥’、‘东海龙女’等鼎足欢喜冤家,共同接掌。
这大片字迹以后,并署了一个凤舞龙飞的草书“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