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剑江湖》74
直等最后一位“生死手”管安澜,练完他七十二式覆雨云“生死手”后,青松道长方劲,却均猜不出司徒潞以此炫人则甚?法明禅师首先含笑叫道:“司徒公主,这是不是你威震江湖的‘玄阴铁线’?”
司徒潞微笑答道:“老禅师法跟无差,但司徒潞这种浅薄暗器,却当不起‘威震江湖’四字!”
法明禅师继续笑道:“司徒公主过谦,你莫非要使我们瞻仰瞻仰你在这‘玄阴铁线’以上的绝世手法?”
司徒潞点头笑道:“司徒潞不揣鄙陋,略献薄技,就正高朋,尚望老禅师等,严厉批评,多加启迪才好。”
群雄闻言,均觉微愕,因听出司徒潞语意,好像是她献技已毕,静候批评模样。
“生死手”管安澜首先沉不住气,目注司徒看,含笑说道:“司徒公主,你怎么还不施展?”
司徒潞微笑说道:“这样就好,我请青松道长去往正北那株参天古木的树身以上,看看有些什么东西?并取来传观,以博一粲!”
青松道长愕然举步,走到司徒潞所指定的古木之前,见有七棍似发非发,似针非针,长约三寸的黑色细丝,插在树身之上,均系入本半寸。
青松道长虽然猜出造就是司徒潞的震世暗器“玄阴铁线”,但何时发出?为何插在树上?却尚不知奥妙,只好拔出取回,向法明禅师等群雄展示。
群堆看罢,也只知道这“玄阴铁线”,仿佛质是“寒铁”,无坚不摧,专破各种内家真气。
司徒潞因通达世情,深知武林群雄,互矜已技,各不相服,宛若一盘散沙,无法团结,必须施展神功艳学,使其慑服低头,方可加以号领统率,群策群力地卫道降魔,扶持正气。
故而闻言之下,柳眉微扬,反向“生死手”管安澜,缓缓问道:“管太侠,你为何要司徒潞再度施展?冀非认为我方才所献丑的‘玄阴铁线’手法,太以平庸凡俗,不值一观吗?”
这几句话儿,听得席上这般武林豪雄,个个双颊微红,好似增添了三分醉惫!因为,对方业已献技求教,自己却毫无所见,不知应该怎样批评?岂非太以难堪,惭窘无地!青松道长一声“无量佛”号起处,替群雄解困,哈哈大笑说道:“不读诗书,不知圣贤之高!不登泰山,不识天下之大!司徒公主莫再称量我们,我们都服你了!”
司徒潞见这位“武当第二高手’青松道长,业已低头,遂趁势收插地,向“七叉手”龙光笑道:“司徒潞略弄狡猾,瞒过诸位法眼,其实这种小巧之拉,原不足奇,倘若说穿,只博一笑而已!如今请龙太侠,把你方才施展‘满天叉影击金钱’时,所用的七柄金叉,也给诸位高朋,传观一下!”
“七叉手”龙光听得满心疑惑,取出自己那七柄金色小叉,仔细看了一遍,不禁面如土色,苦笑摇头说道:“司徒公主,称这手绝技,直如八月中秋的当头蟾魄,照得我这流萤爝火,黠然无光!龙光倘若在你手下猖狂,只怕业已身入九幽,还不知道是怎样死法的呢!”
一面惊愕万分,发话敬佩,一面顺手把七柄小小金叉,递交给身畔坐的武当青松道长。
原来,这七柄小小金叉的叉柄之上,每柄均被司徒潞的“玄阴铁线”,穿了一个透明小孔!“七叉手”龙光飞叉出手,只是一瞬之伺,司徒潞竟能把握这一瞬时光,发出七根“玄阴铁线”,穿过七柄金叉叉柄,集中打在古木之上,并使眼前诸人,毫无所觉,这是伺等手法?何等功力?怎不令这般向不服人的武林群雄,对她佩服得死心塌地!法明禅师身为达摩院首座,在“少林派”内,地位相当崇高,也不禁由衷钦服地念了一声佛号,向司徒潞双翘拇指,含笑赞道:“司徒公主,贫憎对于你的绝艺神功,觉得委实高于泰山,深于沧海……”
司徒潞连摇双手,微笑说道:“老禅师千万不可如此谬赞,席上现有比司徒潞高明百倍之人,我怎么敢当泰山、沧海之喻?”
“七叉手”龙光收起自己那七柄金叉,摇头叹道:“司徒公主,慢说这酒席以上,恐怕走遍八荒,寻遍四海,也找不出几位能比你功力更高之人了呢!”
司徒潞嫣然笑道:“常言道:‘十室之内,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龙大侠难道还不曾看出司徒潞如今便是正坐在泰山、沧海之间吗?”
席上群雄闻言之下,十六道炯炳眼神,一齐凝注到坐在司徒潞两侧的司马彦、聂小冰身上。
青松道长扬眉笑道:“这两位是谁!司徒公主怎么至今尚未替我们引见引见?”
司徒潞笑道:“我们最好先识其技,后识其人,诸位要不要看看我这义弟义妹,比司徒潞高明百倍的神功绝学?”
武林人物,那有不愿观摩技艺之理?何况司徒潞又把司马彦、聂小冰的功力,形容得如此神奇,自然一齐附和,掌声大起!司徒潞趁着群雄鼓掌之际,晴以“蚁语传音”,向司马彦、矗小冰说道:“彦弟、冰妹,你们无妨全力施为,先给他们晓得晓得厉害,或许对于解释误会之举,略有帮助?”
司马彦、聂小冰目注司徒潞,点头示意,司徒潞遂等群雄掌声收后,向聂小冰含笑说道:“二妹,今日中原群雄所演练的都是些玄功、内力、暗器之类,尚无人动过兵刃,我想请你显露几手绝世剑法!”
聂小冰听司徒潞改叫“二妹”,知道她不愿使自己与司马彦在献技震人之前,先行败露身份,遂索性连身边前古名剑,也不取用,只向司徒潞含笑叫道:“司徒姊姊,你既然要小妹献丑,便请借我一柄剑儿用用。“这几句话儿,听得“生死手”管安澜心中一震!
因为,他与聂小冰只在“龙门山”口,匆匆一会,如今对方腔上,又有面罩,自然认不出来,但语音入耳,却觉得似曾在何处听过。
“重光派”门下弟子,取来长剑,聂小冰便即施展自己所擅,被称为当世一绝的“龙虎风云剑法”。
起初,一招一式,沉着轻灵,静如江梅凝光,动似飞云掣电,但越舞越快,渐渐剑光如练,剑山如影,聂小冰身形忽杳,化成一团到处翻腾,摄人魂魄,带着虎啸龙吟的森森剑气!司徒潞又复命人取来好多黄豆,请席上群榷,各取少许在手。
直等矗小冰身剑合一,把“龙虎风云剑法”,施展到沉酣绝妙之处,司徒潞含笑招呼群雄,纷纷扬手,向那团森森剑气之中,撒出漫天豆雨。
剑化长红,盘空三匝,聂小冰停招收式,俏生生卓立筵前,向司徒潞恭身献剑!群雄悄然注目,只见落在地上的所有黄豆,竟无一粒完整,全被聂小冰的剑锋剑气,劈成两半!
暴雷似的喝彩之声,再起当场,聂小冰略为点头示谢,便即姗姗归座。
武当剑术,亦为当世所崇,颇擅神妙,但青松道长看完聂小冰施为以后,却探知慢说自己,就连掌教师兄,亦有不逮!遂失声一叹,向司徒潞问道:”司徒公主,令义妹剑法之精,可称当今独步!赏道认为除了‘龙虎风云剑法’以外,决难有此境,莫非令义妹便是名震天下的‘玉琢嫦娥’聂小冰聂姑娘吗?”
青松道长的这几句话儿,提醒了“生死手”管安澜,不禁脸上勃然变色,静听司徒潞怎样回答?司徒潞成竹在胸,向青松道长笑吟啼地说道:“道长暂且纳闷片刻,等我这义弟献完神功以后,司徒潞自当为诸位一并引见。”
说完,侧顾司马彦微笑说道:“二弟,怎么还不施为?该你来施展绝代神功,替我这‘重光大宴’,润色收场,唱出压轴好戏了!”
司马彦应声起立,离席走出,向中原群堆,抱拳还揖。
法明禅师、青松道长等人,自然含笑还礼,便连胸中充满疑云的“中州第一杰”,“生死手”管安澜,也因慑于司徒潞适才所显霹的“玄阴铁线”厉害,顾虑到身在“重光派”内坛重地,不得不暂时忍耐,静现这一双蒙面少年男女,究竟是否“离垢书生”司马彦,“玉琢嫦娥”聂小冰?及司徒潞为何如此捉弄群雄?她的立场,到底怎样?司马彦捧起那方被少林法明禅师用一指禅功,镌出“武林恶寇司马彦之墓”字样的石碑,向前走了三步,轻轻放下,便即又对席上群雄,一揖归座。
群雄中有几人不懂司马彦既系献技,为伺又复停手,正待加以讯问之际,司徒潞业已微启朱唇,向司马彦含笑说道:“二弟,武林中有桩绝技,名为‘单掌开碑’!你今日却来了个‘双掌捧碑’,不知何用意?”
司马彦此时已猜进司徒潞以技炫众之意,遂朗声狂笑答道:“司徒姊姊,小弟弹剑江湖,最恨不平,每见人间不平事,胸中常作不鸣,今日这‘取掌捧碑’之举,不过是为那‘离垢书生’司马彦抱屈含冤,略表不平而已!”
话音落处,儒衫大袖遥挥,一片微风卷出,把那方石碑,卷成无数碎片,飞扬四溅!法明禅师见他双掌捧石,走了三步,便使人毫无所觉地,把那大方石碑,用内家神功震成粉碎!不禁好生惊佩,失声喝彩叫道:“这位老弟,真好功力……”
“生死手”管安澜冷声一笑,接口说道:“老禅师,你难道不曾看出这位朋友厨施展的无形碎石绝技,就是号称盖世无匹的‘三阳神功’吗?”
“三阳神功”四字,震惊了席上七位中原豪杰,法明禅师首先霍然离座,合十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光注定司徒潞,沉声问道:“司徒公主,‘生死手’管大侠所言可实?你这义弟莫非真是那心狠手辣,罪行擢发难数,为武林众人所不容的司马彦吗?”
司徒潞一阵格格娇笑,向身边坐的司马彦、聂小冰,扬眉叫道:“司马大弟与聂家二妹,古人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如今可以现出本来面目,把所负冤屈,向席上诸位同道,分辩出个青红皂白了。”司徒潞语音方了,八位武林豪雄齐觉眼前一亮!司马彦与矗小冰,双双伸手,抽下面罩,显露出天人颜色及倜傥英姿,并由司马彦再度抱拳,还揖笑道:“武林求学司马彦、聂小冰,问候诸位江湖同道!”
法明禅师一向性情极刚,首先气得按撩不住,向司徒潞狂笑问道:“司徒公主,你弄得好狡狯?我们八人被人捉弄这么久,大概等于是游鱼人网,飞蛾投灯!”
司徒潞摇头笑道:“老禅师,你怎么连我也误会在内?司徒潞封‘北邙’,弃‘九幽’,改刨‘重光派’之意,就是要与武林同道,共扶正气,翦除凶恶!”
“生死手”管安澜高声叫道:“司徒公主,你若真想扶持正气,翦除凶恶,便应该先把这司马彦、聂小冰绑起,交付武林公审!”
司徒潞看了司马彦、聂小冰一眼,向“生死手”管安澜笑道:“管大侠,要绑我这义弟、义妹不难,司徒潞可以遵命,但若想放他们之时,却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