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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争雄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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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绝壑天率习武斗狂人

  且说那凌玉姬和无名氏坐在马车之内,眼看起初尚有道路,后来竟是在荒野中驰驶。她轻轻对无名氏道:“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妥!”无名氏嗯了一声,既不望她,也不答话,她皱皱眉头,便不再和他说话。

  马车中十分颠簸,因此他们的身体时时互相碰触。无名氏好几次尽力移开身躯,但一来马车内地方狭窄,二来他移开之后,只过了一阵,就忘记拉紧自己的身体,因此车身一颠动,他就震移过去。所以仍然无法避免碰到凌王姬的身体。

  这种情形一直继续重演,凌玉姬实在忍不住,道:“我的身上又没有刺,你何必这么害怕呢?只要你不是故意,我仍然会认为你是君子之人……”

  无名氏第一回开腔,道:“我一碰到你,心中就发烫得难受,所以我怕碰着你!”

  凌王姬万万想不到他说出这种奇怪的理由,吃了一惊,但觉双额一片滚热,大概已泛起红潮。

  无名氏又道:“王姬小姐你对我太好了,可是你实在无须这样做……”

  凌王姬定一定神,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这世上一切都无聊得很!”他侃侃道:“活下去或者死掉都是一样!像我这样的人,岂不是白白糟塌你的好意!”

  凌玉姬缓缓道:“那么你为何不死?”

  无名氏道:“有时我也感到奇怪,因为我既不愿活着,但也不愿自杀!不过假使别的人要杀死我,那又变成无所谓了,我绝不反抗!”

  凌玉姬道:“你的话很奇怪,我一生从未听过!我想,你未丧失记忆之前,一定是个雄辩的才子!”

  他怔了一怔,好像权力去回想以前的事,凌玉姐不敢扰乱他的思路,所以默不做声。

  过了许久,她忽然发觉无名氏靠在自己身上,转眼一看,原来他已经睡着。她怜悯地微笑一下,凝望着他俊秀白皙的面庞。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偶然揭起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已处身在群山之中,前面地势变得陡峭难行,因此马车的速度已减缓许多。

  凌玉姬感到十分惊讶,便大声询问还有多远,前面那个姓郭的汉子指一指前面,应声:“就快到了!”

  无名氏被话声惊醒,发觉自己枕在凌玉姬的香肩上,连忙移开身躯,讪讪道:“可是到了!”

  凌玉姬道:“我也不知道,奇怪的是祈北海和辛龙孙他们怎会跑这么远的路去赴宴?”马车驰上一个山坡之后就停住,前面两人跳下车把马系在树上。凌玉姬和无名氏也下来四面瞧着,但见空山寂寂,并无人家村落。正在惊异之时,那个矮小精悍的姓冯汉子指着前面一座山岭道:“越过那座山岭,就到达目的地了,两位可走得动么?”

  他的话声中隐隐含有讥嘲的意味,凌玉姬皱一皱眉头,当先走去,无名氏见到她们娜的背影,突然双目发直,开步跟去。

  好不容易越过那座山岭,但见一道深不可测的幽壑横亘面前,四下没有人家房舍。凌玉姬停步适:“两位究竟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姓郭的汉子阴阴一笑,道:“这也难怪姑娘疑惑,敝上就在下面居住,”他指一指前面的绝壑,又接着道:“在上面看不到房舍,但下面美仑美美,担保姑娘此生从未见过!”凌玉姬愕然道:“你们住在下面?有路下去么?”

  那两个汉子领着他们向左走,穿过一片密林,外面是一块碎石平地。他们一径走到壑边,在地上抬起一个人字形的木架,架上有个巨大的辗转。在那木架脚下,摆着一个巨大平底竹篮,篮内堆放着一大盘坚韧绳索。

  凌玉姬走到壑边向下俯视,但见崖壁峭立光滑,寸草不生。底下深不可测,只见一片黝黑,看不出是何情状。

  那两个汉子已迅速把篮中绳索取出,穿过辗转;然后将人字形木架搭出绝壑之外。

  姓郭的汉子道:“敝上就在下面大丈左右的洞府之内,两位请坐在竹筐内便可安然到达!”

  凌玉姬按住胸口,道:“由你们吊下去么?这么深的绝壑如果失手掉下去,还能活么?”

  姓冯的汉子道:“姑娘放心,我们都是熟手,决不会发生意外!”

  凌玉姬十分踌躇,一时委决不下要不要让他们吊下去。她瞧瞧绳索,道:“这绳子只有拇指大小,恐怕不大牢靠吧?”

  姓郭的汉子把一截绳索递到她手中,道:“姑娘尽管试一试,这绳索乃是特制,普通的刀也砍不断!”

  她无话可说,看看无名氏,道:“你怎么说?”无名氏淡然道:“随便,你要下去,我就下去!”

  凌玉姬缓缓跨入竹筐内,无名氏也跟着地跨进去,两人对面挨住筐边坐好,姓冯的汉子一下子把竹筐推出崖外,姓郭的汉子迅速地放绳,转眼间竹筐已落下两丈。

  凌玉姬侧眼向下面望去,只见一片空茫,深不见底,心中一慌,抓住无名氏的手道:“我们不该让他们吊下来,若果他们失手的话,我们都粉身碎骨……”

  竹筐忽然停住,同时上面传来大笑之声,凌玉姬举头望上去,只见那姓部的紫面汉子俯身伸出崖外望着她大笑。她真怕这人突然跌下来,忍不住道:“喂,你小心点,别掉下来啊!”

  那姓郭的汉子一怔,陡然停止笑声,跟着缩回去,那竹筐开始又向下降。

  转眼间已降到六丈左右之处,光滑的石壁上果然有个丈许方圆的洞口。那竹筐停在突出洞外的岩石上,她连忙拉了无名氏出筐踏在实地上。

  此刻间,竹筐悠悠向上升起。在崖上那姓冯的汉子一面收绳,一面道:“郭老三,你猜这次回去那老的会赏多少银子?”郭老三答非所问地道:“这女孩子心地真好,可惜……”姓冯的汉子突然冷笑道:“你觉得可惜么?”郭老三身躯微微一震,连忙堆起笑容道:“现弟是可惜没有见到她的全貌,我猜一定非常美丽!噫,那是什么?”他的目光疑惑地向崖外望去。姓冯的汉子不觉转头瞧看,郭老三突然一掌击在他后背心,这一掌势猛力沉,姓冯的汉子惨叫一声,身躯飞出崖外,向深壑疾坠下去。郭老三右掌击出之际,左手迅即抓住飕飕急溜的绳索。

  绝壑下暗影沉沉,冯姓汉子的身躯已经被暗影吞噬,无影无踪。郭老三抓住绳索,透一口大气,自言自语道:“老冯你在九泉之下可别怨我心黑手辣,凭你回去那么一说,那狂人势必取我性命……”

  他说到此处,墓地如有所觉似的倏然扭转头向右后侧一块巨大山石处望去,目光到处,但见一个身躯高大的中年汉子像石头雕成的塑像般赫然屹立。

  郭老三打个寒呼,五指一松,绳索从手中溜掉,那个巨大的竹筐飞坠壑下。

  那个突然出现的高大汉子身上衣服整齐华丽,左臂目时以下断了一截,左边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左边眉毛只剩下一点,左眼已瞎。此人神情虽是冷如铁石,但面目间有一股狂野残酷令人心悸的味道。

  郭老三面上泛起发白之色,眼睛中流露出凛骇畏惧的光芒。那断手少目的高大汉子,突然间张嘴狂笑,笑声有如狼嗥,四山皆应。他狂笑之声一发,便生似不能制住。那副张嘴露齿全身乱额的样子,不但狞恶骇人,而且有如疯狂的野兽。

  郭老三震惊得失魂落魄地向后退避,猛可一脚踏空,登时惨厉大叫一声,人已向组壑下飞坠。

  那个华服高大汉子陡然笑声一收,单臂一振,魁伟的身躯宛如飞絮般飘到崖边。他侧着头用那只独眼向下面望去,形状怪异之极。望了一阵,便无声无息地离开崖边,穿入密林中身形顿时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