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135
他惊想道:
“我服过芙蓉仙露之后,力气已陡增许多倍,尚且觉得此剑相当坠手,若在平时,岂不是无法使用?武功普通一点的人,只怕拿不动哩……”
现在三宝已得其二,璇玑子先师遗言说是剑匣藏珠,这时便将剑鞘一倒,果然滚出一个黑色的丝囊,囊口有条细带,正可以套在颈上。
把黑色丝囊打开一看,里面藏着一颗龙眼核般大的黄色珠子,这便是名驰天下的“雄黄珠”,擅能辟镇百虫,克治各种毒物。
他把珠子拿起来又看又嗅,却发觉不出有什么可异之处!
把雄黄珠藏起来,挂在脖子上。
于是,将石床般同原位放好,然后恭恭敬敬地向那石床跪下去,行那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
行完礼之后,心中颇以从未得见师父一面为憾。这儿既是先师藏宝闭关之所,遗泽犹在,使用孙伯南不忍遽离。
一缕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
那是因为四壁上的图画,使他联想起好多事,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先师,大概每当倦游之后,总会回到这小小的石室静居的吧?
他想道:
“这位峨高冠髻,道貌岸然的老人,必定时常盘坐在这张石床上,默默地忖想这次云游的所作所为,假如见到什么特殊的武功,那么便在这里默思其中奥妙,或是破解之法……”
不知不觉中,他自家也盘膝坐在石床上,朦胧迷离之中,石壁上的画忽然都变得巨大许多。
他发现每当一些古服峨冠的人物或是兵车前列,剑戟森立的兵阵过后,必有一幅厮杀的画面。
有时只有两名大将在拚斗,有时却战云满壁刀枪并举,那肉搏厮杀的场面十分混乱而生动。
不过有一点非常特别的,便是看遍了四周的壁画,都没有凯歌献俘的盛大场面,或是有人受伤濒死,呻吟于地的画面。
他悟道:
“先师到底是得道高人,奋然不喜欢这等伤残生灵的画面,啊,有些地方曾经削平而改刻,想必正是先师杷那等场面删掉――”
他悬忖出先师深意,心中颇为得意。
之后,他注意到一幅只有两人拚斗的场面,那个持着古式是剑的大将,正用一个斜戳的架式,指着敌人。
对方的相貌狰狞,双手执着大戟,戟头已横扫过头了一点。
他差点叫起来,想道:
“那使剑的这一招真个妙绝人寰,我来想想看,假如我是使戟的,这一招如何才能挽救?”
想了片刻,不觉喃喃自语道:
“本来这一戟扫得已够绝的了,若果我是使剑,绝不会使出这一招,必定要用硬碰的手法,或者干脆跃开两步,可是这么一变剑式,对方便万万缓不回大戟招架!唉,那除了撤戟之外,有什么办法呢?”
在这短促的时间内,他已学会了一招其妙无比的绝招。
不过他也明白这一招太过神妙了,除非对手能使出这等绝妙招数,否则根本就使不上这一招来。
他的眼光移到另外一幅混战的画面上。
他赫然发现其中分三处厮杀,每一处都是一个使剑的大将,被十个以至数十人围攻。
那三名大将面目维肖,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至于围攻他们的人,数目虽然多少不相等,但细一注视,那些人简直是个整体。
有时三戟齐到,另一支长矛从另一方向搠到,将及未及,另外还有些兵器各指着一定方位,从距离上可以椎算上时间快慢。
连起来一指,宛如那持剑的大将被一位绝顶的高手攻击,一招之中,蕴含着这么多虚实的变化。
孙伯南情不自禁地叫出来道:“这可是救命连环三绝招啊!……”
当下像个傻风似的,跳下石床,拔剑演练这三绝招。
只见在室中处处紫光盘绕,那金刀劈风之声,宛如龙吟虎啸,又恍如秋风中万木萧萧……
他越炼越兴奋。
虽然他根本无法把后来再学的五个拚门剑式连接起来。加上最初的一个比斗的剑式,他一共学得六个单式和三招救命连环绝学。
这时候上面的江忠可真苦透了,那应天福承传金算盘柯奕峰的衣钵,已尽得真传,功力不比等闲。
江忠纵然得自南江传授,但到底不是正式练艺。故此他若能和这种罕见的高手换个三招两式,已经算得上根不错了。
不仅彼此在练武时有这么大的差别,即使目前也就大有不同。那江忠因腿伤的缘故,纵跃不便,全身武功便只能施展出个七八成。
应天福气势如虹,长驱急攻。江忠他若不是仗看南江剑拐,招数绝妙,只怕早就给对方雄浑如山的内力压倒。
应天福的攻势陡然松懈下来,原来他暗自想道:
“这老儿虽然样样都差了一筹,可是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深悉我金算盘的煞手招数,我师门传授的五大煞手居然一无用处,真是气死我也,今晚无论如何,也得将此人除掉,以免留下后患……”
主意一决,手上改变招式,专门从碰砸猛拍上着眼,内家真力冲激排荡得碎石乱飞,声势凶猛异常。
江忠明知再支持个三招两式,便将命丧当场。
可是面上毫无惧色,反而哈哈长笑一声左拐右剑,舞得有声有势,远拒近攻,也自威风凛凛
他们这一场厮杀,已耗去不少时光,就在这将近尾声之际,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曙色。
应天福大喝一声,金算盘猛然一振,“当!”地大响一声,江忠左手的盘龙钢拐脱手飞上半空。
只见江忠两目嗔张,嘿然一喝,长剑挥处,划起一道虹光,迫得应天福不能再骤进。
就在这个空隙中,江忠左手在地面抓在一块拳头般大的石头,抖腕打向天空,跟着腰上一用力,站将起来。
应天福举算盘平胸推出,江忠挥剑一黏,双方的内家真力触处,江忠立足不牢蹬蹬退后五六步之多。
风声飒然扑到,老家人逞余力挺剑招架,又蹬蹬进退七八步,终于立足不稳,倒坐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