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脚媳妇》三
第八章
扶风镇正就在咸阳与宝鸡之间,靠近官道的镇头一家客店,门口挂了两盏竹子编的西瓜大灯笼,朱红漆写着“平安”二字,大概就是平安客栈了吧!
一轮红日,像个滚烫的火球,这时候不论是从宝鸡到长安,或者是由咸阳到宝鸡,应该在这扶风镇上住下了。
有道是,鸡鸣早看天,夜晚早住后,当然,这对从长安来的塞北大侠马云龙来说,自也不例外。
提起这塞北大侠马云龙,人不过四十出头,顶门已锃光发亮,秃了一大半,只是却生了一腮帮的粗胡茬子,大鼻梁上的一对大眼睛,却如挤压在眼眶里一般,看上去深陷在眼眶里,双眼皮,浓眉毛,一副标准的西北人长相。
只见他庞大的身躯,穿了一件蓝夹袍,前摆还掖在腰帮里,背后却插了一根两尺半长的锃光闪亮铁棒,那是一根溜圆的铁棒。却被他的身体全遮挡在背后。
他人也刚刚走入店里,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入店后的客房,无意中,听见一间房子里传出两句叫他吃惊的话。
就那么两句话,已把他的所有精神,全集中在这间屋子里的人身上了。
因为,屋子里的人,提起了白氏父女,而白小宛是他心目中最疼爱的外甥女,如果说当今武林中,谁能把个三寸金莲练成出脚踢死人的地步,大概也只有自己的外甥女白小宛了。
于是,塞北大侠马云龙一把拉住小二,指着杨文光紧邻的一间房子,道:“我住这一间。”
店小二一笑,说:“客官,那是个双人房间,你只一个人!”
毛森森的嘴巴一咧,马云龙道:“我后面还有个伴,不定什么时候就赶来了!”
店小二回头咧嘴笑道:“客官只要乐意,反正小店是论房间算账。”
说着登上台阶,推开房间的门,把个马云龙让进了这个房间里。
好大的一张床,这是马云龙进门后的第一印象。
小二把茶冲好开水,笑道:“客官,你是在房间吃饭,还是到前面大伙凑热闹?”
马云龙一笑,随手塞了一块碎银子,笑道:“两斤酱牛肉,一斤烧酒,大饼二斤,送到房里来,我在房里吃。”
小二一笑,道:“客官,你点的菜可真实在,一顿吃了两顿不饿,你请稍候,马上送来。”
望着小二走去,塞北大侠马云龙就着窗户细听,不由奇怪起来,怎么没有声音呢?
人走了?
不会吧!没看见有人走出来嘛!
于是他推开木窗,把个光脑袋伸出去一大半,耳朵竖得很直。
这一回塞北大侠马云龙听了个真切,因为隔壁房中发出了阵阵“哼咳”与“嗯啊”声。
“这他娘的是在干啥事?”马云龙在嘀咕。
人是最好奇的动物,马云龙自不例外。
转眼间,小二把一应吃喝,全送进房来,马云龙并未动筷子,他仍然把房门紧闭,窗户半掩,光顶头朝向快要天黑下来的院子。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那是仅有的一句:“风摆柳!你这个肥屁股,扭起来像个大陀螺!”
紧接着就听一声“呵!”
狠狠的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塞北大侠马云龙道:“他奶奶的,天还没有黑就拚上了。”
板凳搬到桌边,马云龙先喝了一杯烧酒,就着酱牛肉,啃着半寸厚的芝麻大饼,心想,隔壁这一对,究竟是什么来路?
于是,马云龙决定先摸清对方是什么个来路,必要的话,何妨出手把他二人留下!
不久,小二送上了灯。马云龙一笑,随口问小二道:“小二,隔壁住的是什么样人?”
“好像是一对夫妻吧!那股子粘糊劲,可亲热呢,一进到店里来,就关上了房门,快两三个时辰了。”
“他们是由哪道而来?”
“宝鸡吧!”
“做什么买卖?”
小二摇着头,道:“看不出来,女的提个小包袱,男的穿一件天蓝丝袍,看样子十分阔气。”
马云龙摆摆手,小二走了,留下的却是马云龙一头雾水。
夜里,一切全静了下来,马云龙也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知如何才能同隔壁这一对搭上腔。
正在他思前想后,无所适从的时候,突听隔壁的声浪,又传过来,这家客店的房间,房矮屋小,一有声音,隔壁听的最为清楚,就连人在床上翻身的滚动声,半夜里也会传入隔壁,何况又是“哼叫”声。
于是,塞北大侠马云龙笑了,只见他稍加收拾,轻启房门,就着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入隔壁房间,人也疾快的又缩回房间。
“砰”的一声,惊散了隔壁的交战双方,就听杨文光喝骂道:“是哪个王八蛋!”
就听风摆柳也低叫道:“八爷!我好怕。”
突然,隔壁的房门启开了,一条硕大人影,一闪而落在院子中央。
杨文光的一对鹰眼,环视着客店的四周,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噫”了一声,随口骂道:“王八蛋别叫八爷碰上,看我不剥下你的人皮当狗皮才怪呢!”
迈着四方步,缓缓的又进入房里。
约莫着又过了半个时辰,杨文光也才刚刚发出鼾声,隔壁的塞北大侠马云龙,嘻嘻一笑,轻启房门,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抖手又是一块石头,砸入杨文光的房间。
无巧不巧的那块石头正砸到风摆柳的大腿上。
“哎哟!”风摆柳大叫一声。
紧跟着房门开处,杨文光手持钢刀窜了出来,就见他拧腰弹身,纵上了矮房,一阵寻觅,依然无所发现,就在他落到院中的时候,破口大骂,道:“他娘的,拔毛拔到老虎嘴上来了,瞎了眼的狗儿。”
房间里,风摆柳叫道:“八爷,算了!回来歇着吧,赶天一亮咱们早点上路就是了。”
杨文光狠狠的又走回房间。
另一面,塞北大侠却捂着肚皮笑。
如今的塞北大侠马云龙仍带着玩世不恭的态度,行侠在这关洛与西北道上,四十多岁仍是光棍一条,也因此他对于老姐姐留在世上的独生女白小宛,那可是疼爱有加,他的一身功夫,也就毫无保留的传给了白小宛,只因西北这地方上,尤其高原上的妇女,自小就开始缠足,为的是将来有个好婆家。有句话是说,俏脸不如俏足,可知缠足的重要。
白小宛自小缠足,等到她四舅马云龙教她功夫的时候起初一年,可真的苦了白小宛,咬牙流泪不知凡几,要不是她四舅热心指教,以及白小宛的好强心,白小宛绝难有今日的成就。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塞北大侠马云龙在一阵开门的响声中醒过来。
隔着窗户向外望,他发现隔壁的一对男女,正要走出房门来,不由一笑,急忙一整衣服,伸着懒腰走出房门。
两个房门,彼此相距不过两丈,人自然看的够真切。
然而马云龙并不看向杨文光,却随口道:“不知是哪个驴操的东西,放着个棉花似的娘们不抱,却偏偏一而再的在院子里大吼小叫装鬼叫,吵得马四爷一夜没好睡。”
杨文光一听,哈哈一笑,道:“朋友,你姓马吧?”
马云龙心中想笑,心想,你小子总算上钩了。
当即故作糊涂的道:“朋友,你认识我?”
摇摇头,杨文光道:“我不认识你,如果我要是认识你,你岂会不认识我?”
马云龙哈哈一笑,道:“对!说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