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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3》三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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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马车密会

  琅琊王府在内城之东靠近皇宫处,居于此区者,均是王族中的显贵,其中又以琅琊王府规模最大,富丽堂皇,高墙内宅舍连绵,主从分明,于宅舍间设置园林,山石花木交相辉映,绿化了庭院,为王府添上浓郁幽深的况味。

  此时,大部分地方仍是灯火通明,比对起区内其它华宅的乌灯黑火,令人生出不寻常的感觉。

  燕飞在附近一株老树上观察了好一会后,忽然心中涌起司马道子刻下正在府内的想法。尤其是建筑物间的通道,不住有人来往走动,更坚定他的猜测。

  如能和司马道子面对面说话,是不是更理想呢?旋即又放弃这个想法,一来人心难测,且记起屠奉三对司马道子的看法,更因时间无多,司马元显的亲笔信,足可令司马道子明白整件事,不用多此一举,冒上不必要的风险。

  另一个想法又在心中升起。

  如司马道子确在府内,那只要把信投入府内,让人捡起来,可以立即送到司马道子手上,不用去找陈公公,省回不少工夫。不过,又怕菇千秋刚好在司马道子身边,又或他估计错误,司马道子根本不在府内,情况便难以预料,有违“不容有失”的精神。

  燕飞暗叹一口气,从树上跃落地面,朝王府后院的方向掠去。

  假如没有司马元显悉心指示,要在这样广阔的庄园找寻陈公公,确是无从人手。不过,他仍有点担心,怕的是陈公公正在主宅侍候司马道子,那他便不知该如何办?他叹这口气是有理由的。

  值此非常时期,琅琊王府肯定枕驻重兵精锐,一个不好,与陷身于慕容垂的行宫,并没有分别,最后必然是力战而死的结局。

  面对王府后院的高墙,燕飞倏然下了另一个决定。令他改变的原因,是因为院内处处暗哨箭手,更主要是,他几可肯定陈公公现在不会留在居处,偷进去后还要溜出来,徒然浪费宝贵的时间,动辄则是流血的场面。

  更想到最重要是交换俘虏,能否顺道要徐道覆吃个大亏,反是次要。在如此情况下,会否打草惊蛇,已再不归入考虑之列。

  何况,菇千秋既然是换俘行动的负责人,此刻理应在大江某处忙个昏天暗地,而不会陪司马道子在府内闲聊。

  照他猜测,司马道子坐镇王府,是要接见次一级的将领大臣,安抚人心。

  燕飞转到大街处,王府宏伟的门楼出现眼前,一辆马车正从大门出来,燕飞加速趋前,七、八名正要把门关上的府卫,露出警戒和凶霸的神色,盯着他这个正不住接近的不速之客。

  他们显然未见过燕飞,否则早人人拔剑离鞘。

  燕飞摊开两手,表示没有恶意,微笑道:“请问哪位军爷是大门的负责人呢?”

  府卫们全露出没好气的嘲弄神色,其中一人喝道:“你这小子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吗?立即给我滚,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子。”

  另两人往他逼近,其中一人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燕飞心忖,如此看来,先前说话者已属一片好心,警告自己立即离开,而朝他走来的人,则决定出手教训他。由此可见,这批兵卫平时是如何狗仗主人势、横行霸道、欺压良民。

  燕飞当然不愿动手,淡淡道:“我此来是奉元显公子之命。”

  想动手的两名府卫已来到他前方五、六步处,闻言愕然止步,双目却凶光大盛,显然是认为燕飞在耍弄他们。

  其它府卫人人现出注意的神色,却没有人感到震惊,只是像看疯子般瞧他。

  门内又拥出另四、五个府卫,见到只是燕飞一人,轻松起来。

  燕飞从他们的神态判断出,这批府卫因地位低微,并不晓得司马元显被他们掳去的事。只以为他是来胡混的疯子。对司马道子来说,这种事自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燕飞从怀内取出密函,双手举在前方,从容道:“这是元显公子的亲笔信函,须立即呈上给王爷过目,事关重大,如有任何延误,王爷怪罪下来,将会有人人头落地。”

  人人瞪大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密函,认得确是来自司马元显的亲笔手谕。

  有人喝道:“尔是何人?”

  燕飞微笑道:“本人燕飞!”

  “铮铮铮铮!”

  众府卫人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出兵刃,最接近他的两个反向后急退数步。

  燕飞仍是站立举信不动。

  故意提高声音,是要惊动府内地位较高的将领。

  果然一名将军模样者,在十多名府卫簇拥下冲出府门来,目光先落到燕飞身上,最后投往密函,点头道:“果然是燕兄。”

  又向左右喝道:“还不收起兵器!”

  府卫们全都一头雾水,却不得不还剑鞘内。

  燕飞暗松一口气,知遇上深悉情况的人,司马元显被掳前,此人正是站在司马元显旁的其中一名将领,且和燕飞过了两招,硬被燕飞震开。

  那人排众而来,客气的道:“本人王愉,未知燕兄大驾光临,有何指示?”

  燕飞也听过王愉之名,是建康军中著名大将,甚得司马道子倚重,本身是建康世族。压低声音道:“我是为元显公子送信来的,此信关系重大,王爷看后便晓得详情,可是,此信只能让王爷一人过目,且不可漏出任何风声。公子本教我把信交给陈公公,再由他呈上王爷,但我却怕找不到陈公公,所以登门送信,请王兄帮个忙。”

  王愉目光闪闪的打量他,并不立即接过密函,沉声道:“元显公子好吗?”

  燕飞微笑道:“我们现在与公子是合作愉快的情况,王爷看信后自会明白。”

  王愉沉吟片刻,似在决定是否该动刀子,然后双手接过密函,低声道:“燕兄名慑天下,当不会节外生枝,另耍手段,可否留驾片刻,待我立即把信呈上王爷,再予燕兄一个答复。”

  燕飞欣然道:“王兄很明白事理,关于此信,愈少人知道愈好,特别是菇千秋,王兄该明白我的意思。”

  又道:“王兄请令手下儿郎把大门关上,我会留在附近,等待王兄进一步的指示。”

  说罢转身去了。

  燕飞躲在对街一道暗巷内。

  四周一片宁静,月色温柔地洒照长街,只间中有一阵寒风刮过,令人生出肃冷的感觉。司马曜的驾崩,令建康即将面临天翻地覆的遽变,但在此刻似乎是遥不可及的事。

  他等了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王府大门仍是没有动静。

  想想也觉好笑,掳人勒索的勾当,竟会变成目前的样子。

  大门洞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驶出,车速出奇地缓慢,驾车者赫然是王愉。

  燕飞立即明白是甚么一回事,从暗巷掠出,闪入刚敞开的车厢。

  为他启门的是个发须眉俱白的老太监,脸上满布深刻的皱纹,一副饱历世情的凄苦模样,身量高颀,神态从容冷漠,予人难测深浅的感觉。

  他为燕飞关门后,垂下双手退到最后排的司马道子旁坐下,燕飞则坐在最前排,中间隔着一排空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