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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6》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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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他耸肩摊手的潇洒动作,石素芳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仍未想到眼前此人是项少龙,奇道:“原来沈先生竟是行家,有机会倒要请教。”

  金老大笑道:“我也给大小姐引出兴趣来哩。”

  凤菲狠狠盯项少龙一眼,油然道:“妙舞清歌,皓齿明眸,指的不过是色艺两事。两者合而为‘风致’,以闲静温雅为理想,才能使人入迷。妹子不要考较人家嘛!你自己便是个中能手啊!”

  石素芳摇头道:“菲姐万勿谦让,我们三大名姬中,论色艺才情,见者无不推菲姐为首,可见早有公论。故闻得菲姐要退隐田园,怎都要来拜会菲姐,恭聆清诲。”

  金老大道:“敢问大小姐因人献艺,拿手绝活又作何解?”

  项少龙看看凤菲,瞧瞧石素芳,饱餐秀色,毫不觉闷,还愿时间愈长愈好。想不到极难对付的三绝女石素芳,在凤菲面前表现得这么虚心,若不是真想偷师,就是别有居心。不过凤菲也是厉害之极,石素芳想从她身上占便宜,绝非易事。

  凤菲淡淡道:“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审美趣味。若演出于宫廷,当以喜庆吉祥为主;文墨之士,则偏爱清幽的格调、悠深缠绵的情思;当观者只是普罗大众,必须着重热烈的气氛,加强悲欢离合的渲染,才能激起观者的情绪。”

  金老大击几叹道:“只这几句话,素芳终生受用不尽。”

  石素芳欣然道:“拿手绝活当如菲姐般,建立起自己个人的丰神格调,任人怎么学只是形似而神非。”

  项少龙想起凤菲离经叛道,别树一格的唱功,不由心中举脚同意。

  凤菲不以他们的赞美为意般淡淡道:“闲话说过,金老大这次偕妹子来,究竟有什么可指点凤菲之处?”

  金老大肃容道:“不知大小姐有否听过以风流著称叫齐雨的名公子呢?”

  凤菲皱眉道:“略有耳闻,听说此人是公卿之后,凭着一张俊脸和三寸不烂之舌,迷倒无数可怜女子,不知老大为何忽然提起此人。”

  项少龙听到齐雨,想起当年赵穆透过他迷倒赵雅,如今伊人已逝,先是心中一痛;接着见凤菲说“三寸不烂之舌”时粉脸微红,知她想到自己,又是心中一荡。两种不能相容的感受纷至沓来,教他不知是何滋味。

  金老大续道:“此人现在与柔骨女兰宫媛打得火热,前两晚在这里最大的青楼倚雅院酒醉后还大发狂言,说这次兰宫媛必可盖过大小姐的光芒,且使大小姐饮恨收场,言语奇怪。”

  凤菲在这种情况下显示出她的修养,玉容仍是平静无波,只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石素芳柔声道:“我们不禁为菲姐担心起来,他的话只提菲姐而不说素芳,似乎正进行某种阴谋,且更似成功在望,教人奇怪。”

  项少龙听得大为懔然,猜到是与曲词泄出一事有关,但照理歌谱该仍在董淑贞手上,齐雨怎能这么有把握呢?愈想愈是不安,哪还有心情坐下去,长身而起。三人均讶然瞧来。

  项少龙告了个罪,径自离开去找董淑贞,她正在房中休息,项少龙直闯进去,遣走婢女后,劈面道:“你秘密抄下的歌谱在哪里?”

  董淑贞不悦道:“你是否想动刑迫供?”

  项少龙压下怒火,坐下道:“齐雨公然声称可令大小姐饮恨收场,若非有歌谱在手,怎敢出此狂言?”

  董淑贞脸色微变,接着坚定的摇头道:“歌谱仍在这里,唉!人家刚向秀真要回来,正准备交你烧毁哩!”

  项少龙道:“立即拿出来吧!”

  董淑贞愤怨的瞪他好一会,移到一角的箱子前,取出一个竹筒子,发脾气的朝他掷来。项少龙轻松接着,拔起塞盖,取出一卷帛书。打开一看,立时色变,骇然道:“上面为何没有一个字?”

  这次轮到董淑贞脸色剧变,凄惶地挨了过来,一看下呻吟道:“天!谁人把歌谱掉了包?”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除非凤菲能在表演前的十天内另创新谱,否则只能跟在人后重唱旧曲,自是大为失色,因为新谱是专为贺齐王之寿而作的。

  董淑贞脸如死灰地颤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秀真和我已非常小心。”

  项少龙叹道:“现在唯有向大小姐坦白说出来,看看有没有补救办法。”

  董淑贞扑入他怀里,浑身抖颤道:“沈良救我!”

  董淑贞和祝秀真两女跪在凤菲身前,垂头丧气有若死囚,但到现在仍不明白给谁以偷龙转凤的手法,盗去歌谱。凤菲俏验再无半丝血色,呕心沥血的创作给兰宫媛据为己用,对她打击之大,可想而知,这时她连处罚两女的心情都失去。

  项少龙亦是一筹莫展,道:“只要大小姐能演头场,就不怕歌谱落在兰宫嫒手上。”

  凤菲摇头道:“早说好由我作压轴表演,何况此事田单一手安排,既有阴谋存在,怎容我们更改。”

  项少龙道:“大小姐可否另创歌谱?”

  凤菲苦笑道:“除非可在一天内想出来,否则何来练习的时间,如何能有精采的演出,唉!内奸难防,不过凤菲也该负上责任。”

  董淑贞和祝秀真闻言哭倒地上。项少龙不由对凤菲涌起敬意,这美女虽是自私了一点,但仍能在这种情况下自省其身,襟胸实异于常人。

  凤菲朝项少龙瞧来,眼中射出绝望的神色,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道:“献丑不若藏拙,我曾答应会以新歌贺寿,怎也无颜以旧曲新词交差,看来只好装病辞演一法。”

  项少龙忽然虎躯猛颤,双目放光,沉声道:“我曾试作一曲,假若我把调子哼出来,不知可否刺激大小姐的灵思,改成适合的歌谱?”

  事实上他哪懂作曲,只不过在二十一世纪,常到卡拉OK唱歌,有十来首特别滚瓜烂熟,希望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刻拿出来充数。曲子与古调虽截然不同,不过落在凤菲这古代的音乐天才手上,自能编成当时代的出色音乐。

  凤菲道:“唱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