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⑥》第二二七回 奇宝丽霄不尽祥氛消邪火 惊霆裂地无边邪火走仙娃(7)
易静知道二妖人初意是想暗算,听她一说,以为诡计被人识破,只好明来。此幡不先破去,阵中平增多少阻力。二人原是轻敌太甚,以为阵法厉害,略加施为,敌人便可成擒;又恃自身法力,可以护持,故此上来便将这关系重要的头层主幡现出。此时破它,正是机会。妖人偏又不知好歹,不引敌人入阵,始终想仗妖幡杀敌,破幡时定遭波及,侥幸不死,也必重伤。易、李二人虽然遁光神速,到底没飞多远,便即入阵,心方踌躇。二妖人也正在摇动妖幡,就要发动之际。
恰好雷抓子、秦 二妖徒已率领了一干徒党随后追来。易静回顾身后,烟云滚滚,红光如血,不下数十百道,齐声怒啸,潮涌而来,已快追上。敌人势盛,内中颇有能者,况还有红发老祖极厉害的强敌在后,上来应变,便如此迟缓,如何能行?师父仙示,又有“机贵神速”之言,估量妖人如此骄狂,一个不伤,便出阵去,势所不能。想到这里,把心一横,立喝:“琼妹,速用紫郢剑将此二幡斩去!这两人一定不知进退,也顾不得了。”
英琼见事已破裂,更不再有顾忌,心又愤怒,早就跃跃欲试,不等易静说完,口中应了一个“好”字,那口峨眉镇山至宝紫郢剑早随声飞将出去。
易静本心还是以不伤人为好,所以才命英琼剑斩妖幡,好使妖人惊避,免得随幡同尽。哪知在劫难逃,二妖人平日背师为恶已然满盈,该当惨死。英琼飞剑化作一道紫虹飞将出去,妖幡恰也同时展动,由幡上突喷出千万条彩丝,杂着无数血也似红的火星,暴雨般激射而出,待向二人当头罩下,易静昔年和赤身教主鸠盘婆斗法,曾经受过妖法的害,认出此幡,不特是全阵的门户,头层主幡,并还藏有赤阴神网、罗喉血焰。以前只当红发老祖虽是左道旁门,人尚正直,没想到竟炼有这类阴毒险狠,专坏道家元神的邪术法宝。此法最是污秽恶毒,如非身有师传专破此法的七宝,英琼飞剑又是仙府奇珍,稍换一人,便非受害不可。
易静想起昔年所经之惨,不禁大怒。心想:“红发老祖已然弃正归邪,留着此幡,将来不知有多少人身受其害。师父不过看在白、朱二老情面,又喜与人为善,才有此委屈求全之举。今既成仇,照此为人,终膺天戮。倒行逆施,至于此极,何必还想将来与之释嫌化解?”
当时激发了平日疾恶如仇天性,更不再寻思,忙将师传七宝中的灭魔弹月弩和专破妖法的牟尼散光丸,相继发将出去。
那妖幡却也神奇,两幡相隔约在五丈远近,紫郢剑所化紫虹长约百丈,电一般飞出去,将两幡一齐束住,并不似别的妖幡易破,剑光一绕,立即断裂,竟还略微支持,只将四面围涌的烟雾消灭,并未当时断落。二妖人原守幡下,先觉剑光有异寻常,虽然向侧遁开,因断定此幡专污法宝、飞剑,只要挨近,便化凡铁坠地,没想到此剑如此厉害。二人知道此幡是借来之物,专为对付妖尸谷辰,毁残不得,又惊又急之下,一时情急不过,竟拼以性命不要,乘幡未断,妄想保全,收幡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妖人一进一退,彩丝血雨往上狂喷之际,易静降魔二宝已经发动。先是一粒金丸由弩筒中射出,化成碗大一团深红色奇亮无比的火星,飞向天空,爆散开来,化为无量数针雨一般大小的精芒,四下飞射,满空彩丝便自消灭殆尽。跟着手上又发出一粒豆大红光,脱手暴胀,晃眼大有十丈,迎着满空血雨,一声雷般巨震过处,两下里全都消灭无踪。同时英琼也正运用玄功,全力施为,紫光绕定二幡,上下裹紧一绞,全体即成粉碎,化作两片黑烟飞起。妖幡一破,彩丝血雨自不再发。已飞出的彩丝血雨,又被易静消灭。二妖人正好赶上,在空中先被易静二宝波及,重伤身死。英琼近来比前小心,不知妖幡上面附有许多凶魂厉魄,一见黑烟飞扬,忙指剑光追过去一裹,恰值妖人下落,连带一齐被剑光裹住,只一绞,黑烟消灭,凶蛮也成了一片血泥,坠落地上。
紧跟着易静又把二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一片爆音过处,对面妖云展开了一大片,疏疏密密,现出二三十座石峰,仍和前见一样,每九峰为一丛,各相呼应。每丛各有一二妖人,持着妖幡,在当中主峰上镇守运用。阵形一现,脱身有望。易、李方在心喜牟尼散光丸的妙用,那雷、秦众妖徒连同阵中防守的妖徒,也由四方八面相继杀到,夹攻上来。易静看出妖徒飞刀、法宝也颇厉害,而英琼紫郢剑近来威力愈增,未奉师命诛戮以前,恐多杀伤,忙喝:“琼妹不可任性杀戮,我们暂时仍以脱身为是。”
说罢,便将阿难剑放出抵御。英琼紫郢剑原未及回,众妖徒便已杀到,闻言会意,将手一指,二剑联合,一同迎敌。妖徒所用法宝,多出污秽,偏遇见易、李二人这两口不畏邪的神物,不特失去效用,稍差一点的只吃剑光一绞,便即粉碎。头层阵法又破去了大半。俱都大吃一惊。雷、秦二人更是激愤,一面率众各以全力运用本门飞刀戈矛加紧围攻,一面将阵法催动,不消半盏茶时,阵势倏变,前见石峰又行隐去。
易、李二人见敌人势盛,众寡悬殊,上下四外,各色刀矛光华何止百道。更有各种厉害邪法异宝,纷纷夹攻上来,声势猛恶已极。同时阵势又生变化。虽然飞剑神妙,有法宝护身,暂时不致受伤,但是敌人主脑尚未出战,敌人越杀越勇,苦苦纠缠,不畏法宝损伤。因见二妖人一死,越发激动众怒,口口声声要为死人报仇,大有拼命之势,不下杀手,万无脱身之法。但伤亡稍多,红发老祖定要出斗,必不甘休。长此相持,凶多吉少。
二人正在盘算,忽见四外烟光明灭,殷红如血,鬼声魅影,远近呼应,涌现于阴云惨雾之中,光景越发怕人。易静暗忖:“妖阵厉害,牟尼散光丸与灭魔弹月弩本是炼来报仇之用,虽然为数尚多,到底糟掉可惜。适发牟尼散光丸只震开了十里地面,上空仍是惨雾沉沉,不知是什么妖法,如此难破。中枢不破,就再用此宝,略现眼前阵形,敌人稍一施为,便又复原,依然无用。反正早晚不免与老怪一斗,与其遭受妖徒合攻,耗到老怪出场,转不如先给众妖徒一个厉害。如老怪出来,便和他早分胜败,见个高下。如恃妖阵,自傲身分,不肯出斗,更可乘机往中枢阵地闯去。能由上空破阵飞出更好,如若不能,到了事急之际,拼耗一点元神和一年修炼苦功,用法宝护着身形,行法裂地,由地底将那二三百里阵地硬穿出去,也不患不能脱身。即便杀伤太重,实逼如此,师父也不至于见责。”
想到这里,又想起:“癞姑地底飞行,独具专长,连南海双童俱不如她远甚。并可带人同行,不似自己地遁,只是临危应急,所行三四十里以外,便须耗损元气。先说定她在山外接应,以防出时敌人穷追。适才到此,忽见她同了男女幼童在红木岭上现身,后又在殿台前出现了一次,此时理该随来接应,又正用得着她,为何不见?老怪也未前来,许是老怪率众追出,吃她和两幼童阻住,在殿前一带斗法;或是大胆冒失,自恃隐身神妙,暗中戏敌,轻捋虎须,阻住老怪,使其不能兼顾,均说不定。癞姑虽然法力高强,机智绝伦,终恐不是老怪敌手。暂时尚可,久则难支。还是早冲出阵为好。”
易静心念才动,英琼见敌人飞刀、法宝越来越多,四外俱是暗赤、黄、绿三色光华包围紫郢、阿难二剑,又是守多攻少,纵有伤毁,也是少数,反而激发凶焰,大肆辱骂,夹攻更急。一时气忿,不由杀机大动,怒喊:“易姊姊,这类妖人群吠难听。你看所用法宝,无一不是妖邪污秽,又这等不知好歹,留他则甚?我们奉命行道,不能只顾嵩山二老前辈私情,留此妖邪,为害人世。难道还不下手,任他猖狂不成?”
随说,运用玄功,一面将飞剑连指,一面又把幻波池新得诸宝,放了几件出去。
易静见状,口中应诺,也把法宝放出。这一来,情形突变,两道剑光首先威力大增,光华顿盛,强了十倍,宛似两道经天长虹飞向敌人,百十道各色光华中,神龙戏海般上下飞舞,一阵乱搅。那些飞刀、法宝便纷纷断折粉碎,五颜六色洒了一天花雨流星,纷纷消亡。二女法宝相继飞出,有那法宝稍次,性又凶野不知进退的妖人,当时便断送了一二十个。雷、秦等妖徒到此,才知敌人端的厉害。中有几个能手,能够勉强抵御的,也知必不能占上风,再斗只有伤亡。于是纷纷厉声怒啸,做一窝蜂率众散去,晃眼没入阴云之中,不见影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