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虹零蝶记》第二十二章
于艳华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应付?
劲装武士接着又道:“大妹子,我知道你心中只有‘渔郎’,但你要明白,主人反对这件事。
“而且‘渔郎’爱的是‘武林仙姬’,你何不死了这条心,我是真心的爱你,放着爱你的人不睬,去痴迷一个不爱你的人,是多愚蠢的行为。”
于艳华想到要拼,但自忖没十分把握对付他,自己被他捏住了七寸,终生得受他的挟制。
而且自己对他的为人,一向厌恶,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他的要挟。
劲装武士见她沉吟不语,以为奸计得逞奏效,色迷迷地一笑,又道:“大妹子,我可以对天发誓,终生做你裙下不贰之臣。”
于艳华无奈,只好虚与委蛇道:“祝香主,这是人生大事,我不愿在这种情形之下答应你。”
劲装武士柔声道:“大妹子,可以,可以,不必立刻答应我,一切依你就是,说实在的,要遮盖今晚的事,我也是提着头玩,不过……”
于艳华道:“不过什么?”
劲装武士追近了两步,邪意地一笑道:“大妹子,我想了你两三年,难得今夜有这机会,你……先给我点甜的!”
于艳华几乎要呕了出来。
尤其左一个大妹子,右一个大妹子,实在刺耳,他既已生了邪念,如不亟谋对付,万一的话,势将遗恨终生。
但功力不及对方,奈何?
她不由想起陈家麟,如果早知如此,不催迫他走,情况便改观了。
劲装武士伸手想……
于艳华机警地向后一系身,眸中杀机一现而隐。
劲装武士缩回了手,道:“大妹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于艳华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劲装武士突地伸指一点,这一着快如电闪,而且双方近于咫尺,伸手便到,同时也出乎于艳华意料之外,怎能躲得了,闷哼声中,她跌坐地面。
劲装武士这才阴森森地道;“大妹子,你想杀我,是不是?”
于艳华目眦欲裂地道:“不错,我是想杀你!祝友申,你实在太卑鄙。”
劲装武士堆下一脸奸恶的笑容道:“于艳华,我知道你不会爱我,坦白告诉你,我也没真心爱你。
“只是……嘻嘻,你很美,今晚是天最其便该我尽情享受一番……”
于艳华穴道被制,反抗无从,心里恨毒交加,厉吼道:“祝友申,你不是人!”
劲装武士得意地道:“任你骂吧,等本香主享受尽兴之后,再成全你,你也不必再担心东窗事发,现场多加一具尸体,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着,伸手在粉腮上抚了一把,又道:“细皮嫩肉,滑腻如脂,大妹子,咱们来真个销魂吧!”
于艳华羞愤急气攻心,“哇!”地呛了一口鲜血。
眼看已难逃色狼的魔爪,这比死还要残酷一千百倍。
劲装武士邪荡地道:“好妹子,想你还未经人道,不过,我会温存些的,别怕!”
话声中俯下身去,仰手……
蓦地,一个冷而带煞的声音道:“祝香主,你真的敢作这人神共愤的事?”
劲装武士全身一震,手足冰凉,霍地斜飘八尺,回转身躯,长剑已乘机拔在手中,口里厉喝道:“是谁?”
一条人影,自暗影中缓缓出现。
于艳华嘤咛一声,人便昏了过去。
劲装武士望着慢慢移近的人影,突然栗呼一声:“渔郎!”
在转身就要遁走,身形才转过尚未弹起,人影已如幽灵般拦在身前,不由吓了个亡魂皆冒,倒退不迭。
“渔郎,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方才说过现场多一具尸体是顺理成章的事。”
“你……敢!”
“没什么敢不敢,杀你这种人等于杀条狗!“
劲装武士浑身簌簌打起抖来,上下牙交战着道:“渔郎,你……你如果敢杀我,我们……门主不会放过你……”
陈家麟哈哈一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反正你看不到了,是么?”
他业已恨到极处,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唰!”地一剑挥了出去。
“呛!”地一声,挟以一声惊呼,劲装武士的长剑脱手而飞。
陈家麟一上步,剑指对方心窝。
劲装武士面如死灰,狂乱地道:“你……你……不能……哇!”
断剑透心而过,他再也发不出声音。
但人没倒下,脸孔扭曲成了一个怪形,双手紧抓住剑身,口里,鼻孔里,血沫随着喘息一阵阵涌出。
陈家麟猛拔断剑,血泉喷处,死身仰天栽倒。
于艳华这时已苏醒过来,激动不已地道:“渔郎哥,你不是走了么?”
陈家麟就尸身擦净了剑上血渍,归入鞘中,上前解开了她的穴道,道:“我奔出了一段路不放心,又折了回来!”
于艳华突地扑投陈家麟的胸前,双手攀住他的肩膀,象小孩子受了委曲般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陈家麟左手仍提着那竹篮,用右手揽住她的纤腰,柔声道:“华妹,别难过,事情算过去了!”
久久,于艳华才住了哭声,仰起泪痕斑剥的脸道:“渔郎哥,如果你没折回来,我……怎么办?”
说着,又想哭的样子。
陈家麟赶紧道:“华妹,我不是回来了么?”
于艳华又把头伏向他的胸前,凌乱的发丝,刺得陈家麟的头顶和下巴全发起痒来,那滋味很微妙,但不好受。
自爱妻陶玉芳离开之后,他从未与异性如此贴身拥抱过,虽然也心无邪念,但生理上自然的反应是避免不了的,尤其那软软的酥胸……
他的脸红了,心儿在跳,呼吸也急促起来脑海里有些醺醺然。
于艳华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把他搂得更紧了。
一种本能上的异样的冲动,使他矍然惊觉,他定了定神松开手,轻轻推开她的娇躯,道:“华妹,恐怕还会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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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艳华似乎仍在迷惘的感受中,用梦呓般的声音道:“渔郎如果永远这样,多好……”
陈家麟的心弦为之一颤,他直觉地感到情况在不预期地转变虽然这情况并非是突发的,是一种自然的进展,但他不愿如此。
因为他心里没有同意接受这份情,陶玉芳的影子一直紧紧攫住他的心,不容纳外来的任何东西。
不得己,他只好再次道:“华妹,为防万一被发觉,我是走的好?”
这话说得很拙劣,他本来就不善言词,在这种情况下口齿更不济了。
于艳华定定地望了他片刻,幽幽地道:“你走吧,我们本来是注定了不能在一起的。”
陈家麟叹了口气,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叹气,只是不自觉地便出了口。
默然了片刻硬起心肠道:“华妹,我走了,你小心应付,我……以后会设法打听结果的。”
于艳华无言地点了点头,眸中又孕起了晶莹的泪光。
陈家麟也是无话可说,一咬牙,转身穿林而去。
× × ×
村鸡乱啼,东方已现出了鱼肚白色。
陈家麟来到与“血手少东”约定见面的荒野,野草凄迷,疏疏的远林笼着一层薄雾,四望不见人影。
他想:“莫非自己来得太迟了?”
心念未已,身旁草丛中突地冒起了一条人影,陈家麟下意识地吃了一惊,定睛一望,不由大感激动,现身的竟然是吴弘文。
吴弘文喜孜改地唤了一声:“二哥!”
陈家麟一个弹步到了吴弘文身前,激声道:“三弟,你怎么来的?”
吴弘文道:“是‘血手少东潘文’要我在这里等你。”
“他人呢?”
“不来了!”
“他怎会不来,我们约好在此地见面……”
说着,一扬手中竹篮,又道:“用这东西交换你的安全。”
吴弘文点头道:“我知道,二哥,真难为你了,把东西放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陈家麟激奇地道:“什么,把这东西放在这里?”
吴弘文道:“是的,他会着人来取!”
陈家麟气冲冲地道:“不成,大哥大嫂的事还没完,我不能轻易放过他……”
吴弘文期期地道:“二哥,你既答应了人家用这东西交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们不能失信。”
“大哥大嫂的过节,以后再谈,不会没机会……”
陈家麟星目一睁道:“三弟,你不是说过这东西比你的生命还重要么?”
吴弘文窒了一窒,道:“是的,我说过,但守信更重要,这是武士不可缺的武德。”
陈家麟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口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放下竹篮。
吴弘文用手一指,道:“我们到那边林中去。”
陈家麟心里有气也不说话,弹身便奔。
两人到了林中,寻了个石头坐下。
陈家麟首先开口道:“三弟,听说你伤势还没痊愈?”
吴弘文道:“是的,但差不多了!”
陈家麟这才转到正题道:“三弟,那天林二楞大哥的小屋里你怎么突然失踪了?”
吴弘文吁了口气道:“是这样的,当初‘草头郎中’倪景星前辈为了二楞大哥俩的安全起见,在小屋里辟了间地下秘室,入口就是那木橱下。
“那天我见情况不妙,所以躲进了秘室将就在里面疗伤,出来时,却找不到你了……”
陈家麟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东西又怎么会落在‘牡丹令主’属下的人手中呢?”
吴弘文喘了口大气道:“这叫在劫者难逃,我离开小屋之后,不敢走大道,专拣小路走,结果反而碰上了对方。
“拼斗的结果,我又受了重伤,正在危殆之际,却被‘血手少东’救了我,但东西却被对方夺走了。
“对了,听说‘幕阜双雄’已经遇害?”
陈家麟点了点头,把经过说了一遍,又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弘文道:“这东西是由‘醉翁’老前辈与‘幕阜双雄’联手所得,然后交由我送交一位武林前辈,想不到‘幕阜双雄’因此而遇害!”
陈家殿困惑地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吴弘文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据‘醉翁’说,这东西如落入‘牡丹令主’之手,武林将临末日的恐怖中,不知要有多少白道高手遭殃。”
陈家麟激声道:“东西没送到,你如何向‘醉翁’交代?”
吴弘文道:“只有据实直陈,还有什么办法!”
陈家麟皱了皱眉头道:“‘醉翁’前辈他们出江湖的目的是什么?”
吴弘文慨然道:“为了除魔卫道,挽救武林劫运!”
陈家麟陡地站起身来道:“三弟,你错了!”
吴弘文惊声道:“我什么错了?”
陈家麟道:“你不该为了对不值得守信的人守信,迫我放弃那东西。
“试想,这等重要的东西,落入‘血掌柜’这等魔头的手中,后果的严重恐怕比‘牡丹令主’得手还要可怕。
“你错了,嗨!我当时不该听你的……”
以下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疾风般掠出林去。
吴弘文见陈家麟飞奔山林,心里大感惊诧。
正准备出声阻止,心念一转,突地明白过来,他定是奔原地规取回留置的东西,当下也跟着出林。
一看,果然不错,陈家麟正在草丛中四下搜找,看样子东西已不在原处,被“血手少东”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