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摊那盏油灯,只能发出迷蒙昏黄光线。所以韩典隐含威凌的眉眼,嘴角坚强有力的线条都看不真切。相反地使人觉得这个像钢铁一样的人物,竟然甚是孤寂可怜。
李十八一手压住韩典酒杯,道:“举杯消愁愁更愁。现在我们有事要做。”
韩典道:“有事做就好,否则我真的要被‘愁虑’压死啦。”
李十八道:“如果叫人看看你这种样子,你猜猜看他会不会相信你就是‘千山鸟飞绝’韩典呢?”
韩典苦笑道:“休说别人,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是姓韩名典。”
李十八道:“你一口气喝了三斤最烈的高粱,现在你可以拔刀连杀三十个人。但我们去找的那个人,比三千个人加起来还厉害。你想不想我带你去找他?”
韩典道:“三十人也好,三千人也好。我只须知道那人比起你如何?”
李十八道:“我用一个譬喻你就明白了。假如在武功方面他比我高两尺,也就是说他比你至少还高一尺。”
韩典忽然微笑,道:“不,他比我高两尺,甚至更多些。”
李十八道:“别争论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我们走吧,我们一共有五个地方可以找他,希望第一个地方就找到他。”
韩典道:“狡兔也只有三窟,他居然有五个窟穴之多?”
李十八道:“他绝对不是兔子,而是鹰隼或者虎豹。所以他有多少窟穴都无关重要。”
× × ×
王淑娴忽然惊醒,摸摸身边被衾犹有余温,但那个壮健如虎如牛的男人却不见了。
她只不过刚闭一下眼睛,最多不会超过半盏热茶,但曾熙居然忽然消失。
他到那儿去了?莫非在密室外的房间?但难道他刚刚如狼似虎发泄过,却又立刻要再找别的女人?
但使她最吃惊的忽然一阵熟悉歌声传入来──纵然不能长相聚,也要长相忆。天涯海角不能忘记,我们的小秘密……
深之又深的心底,蓦然涌起无名怅惘凄惶,眼角涌出泪水。
为何她如此感动?莫非她也有“小秘密”么?
她抱着枕头压在面庞泪痕上。她只愿埋首黑暗中,但她忽然感到有人悄然进来,并且抄撩起帐。
这一 那她觉得好冷,比掉在冰窟还冷。但她并没有缩起赤裸肢体,反而大大摊开,跃射出无量无数的魅力诱惑……
李十八像一座冰山。
每逢在杀人行动中,他全身视听嗅味触五种肉体感觉,加上意识心灵的超物质感觉,完全集中于所要捕猎对象。
因此他本身便变成冰山一样,全无一点血肉感情的人味。
但这个隐秘温暖华丽而又明亮的房间内,没有猎物。
于是他的眼睛开始“看见”床上摊开四肢的女人。这具暴露的肉体雪白滑嫩而又曲线起伏,发射出可以融化任何男人的热力。
但她何以把面庞埋在枕头下?她显然因肃杀剑气而寒栗,但何以反而摊伸展示诱人的肉体?难道她强熬寒冷之故,只不过想诱惑他?
李十八把她由头到脚小心观察欣赏一遍,心中忽然大跳特跳,因为他无端端想起黄杏秀。
不对,只不过想起那像黄杏秀的美丽女子──曾家儿媳妇王淑娴。
但以王淑娴的身份当然不会在这个房间,更不会在床上,更不会一丝不挂做出这等诱惑姿势画面。
李十八极力使自己心跳恢复常速,也极力阻止自己伸手摸她,尤其是坚实高挺的乳房以及浑圆成熟的大腿。
他咽一口唾沫,告诉自己说若是继续怀疑这个裸女居然是王淑娴,迟早会得到神经衰弱症。
因为这一定是不可能的事。
枕头底下忽然传出闷塞的话声。那是她说话,声音透过枕头所以变得有点奇怪。
李十八侧耳而听。
她道:“刚才的歌声是不是你?”
李十八道:“是我。”
裸女道:“你心里真有一个人?真的不能忘记的人?”
李十八道:“有一个。”
裸女道:“你们有小秘密?只有你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李十八道:“我们有。”
裸女发出叹气声,肢体忽然蜷缩成一团。她显然已不想展示身体,不想诱惑李十八,所以缩起。
但这些动作和善良心意,反而增添无限诱惑魅力。
李十八一只手向她乳房伸过去。
对曾熙的姬妾当然半点也不必客气,但李十八却怀疑自问是不是因为感到她是“王淑娴”所以才特别冲动刺激?他不是想揭开此谜?
她声音透过枕头说道:“你走吧,你最好永远不要再来。”
李十八的手停止于空气中,距她高耸雪白的乳房只有两三寸。
短短两三寸距离本是卑微无足道的“空间”。如果超越这少许距离,相信很多很多情况会为之改变,所有的发展可能完全不同。
李十八向自己微笑一下,很有决断毫不迟疑收回那只手。
他狠就狠在这种地方,甚至他自己亦很欣赏这一点。他认为这才是真正有性格的作风。
他知道其实可以继续伸手,可以达到欲望之满足,她必定不会反抗。即使是文雅礼貌一点,亦大可以先告诉她有这种欲望,在口头上请求她同意。当然她非同意不可。因为她知道就算不同意也无法改变情况,所以她何妨干脆同意?
但如果男人要用这种方法要利用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有“性格”。
他很诚恳地道:“好,我走。你自己请保重……”
王淑娴只迟疑一下,迅即丢开枕头。她一定要警告李十八,让他知道“五更鸡”钱通的可怕阴谋。
但房间内已经寂然无人,也恢复平时的温暖。
王淑娴虽然感到无限遗憾。诚恳的话声,坚决的行动,还有那余味无穷的歌词。组合成强大无比的魅力。
但他长得英俊么?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今后会不会再见到他呢?
虽然温暖却很寂静的房间,荡漾着无限遐想,还有无尽的遗憾……
× × ×
“千山鸟飞绝”韩典胁下挟着宝刀,双手笼在袖内,因为此时的夜风简直不似秋天而是寒冬。
他身躯隐藏墙边阴暗处,一面视察四下情况,一面运足耳力留心聆听宅院内动静声响。
这一座宅院已经是第二个狡兔之窟。第一间是曾府(当然韩典还未知道那座巨大宅第主人的姓名来历)。当时李十八一出来,便苦笑道:“潘夫人不在此地。”
韩典是何等老江湖,微微皱起眉头。道:“你遇见了谁?何以心里不舒服?”
李十八道:“一个女人,但不是潘夫人。”
韩典同情地点点头,但仍不放松,问道:“那阵歌声是不是你?何以不怕惊动人家?我听得出歌声很凄惶惆怅。是不是一件你不能忘记的事?”
李十八又苦笑道:“你好像忽然变成我父亲或者长兄。但如果我老早有父兄像你这般人物,我一定不会变成今日模样。”
韩典沉默片刻才说道:“如果我有一个儿子或兄弟像你一样,我一定引以为荣。”
韩典这时回想着这些对话。宅内没有任何奇怪声响,反而街上好像有点不妥。
但用心查看之下,却又没有迹象或人影。韩典耸耸眉头,迅即把“恐怕我已经老了”这个想法远远丢开。
墙内传来弹甲微响,接着一道人影落在他身边。
韩典压低声音,道:“她也不在此处?”
李十八道:“不在。但你不必焦急,还有三个窟穴呢。”
他们迅即奔去。两个都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而又有丰富经验,所以他们的身形极罕得暴露,总是出没于黑暗或弯曲足以隐蔽行踪之处。
李十八忽然停步。韩典来到他身后,举目四望,暗自猜想是那一座屋宇。
李十八压低声音道:“地方还未到。但你有没有奇怪感觉?”
韩典马上想起那阵“不妥”之感,不禁欣然一笑。原来我还未老,并不是错觉或在瞎疑心,而是的的确确不大妥当。
李十八又道:“我认为我们已被人跟踪了。但以你和我天下有谁跟踪得到?”
韩典道:“铁扁担帮的尹万里乃是此道高手,襄阳以他最高明。”
李十八这:“我知道他是谁。当日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被‘人神共愤’康青杀伤,但现在决不是他。”
韩典道:“我也认为不可能是他,因为他不会跟踪我。但你怎知一定不是他?”
李十八道:“第一点味道路数不同。尹万里跟踪过我好几天,所以我知道他的路数方式习惯了。”
韩典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人跟踪?”
李十八道:“我知道,为了想诱出幕后人我才不摆脱他。”
韩典一点不认为他渲染虚夸。李十八的确有这等功力本事。
李十八又道:“我们短短一段路程,我听见五次猫叫,九次狗吠,两次醉酒者唱歌吆喝。”
韩典武功虽高,但这一方面当然远远比不上身兼“猎人”、“猎物”的李十八。
他只好瞪大眼睛等他解释和分析。
李十八道:“猫叫犬吠就算是春天夏天,也不可能。喝醉酒的人平时亦只能偶然碰到一次,但一共两次就大有问题。”
韩典道:“他何以要这样做?”
李十八道:“他想消灭我们任何怀疑感觉。例如我们可能感到后面有可疑声响迹象。但当你听到猫狗或醉人声音,你一定释然而且暗笑自己太敏感多疑。”
韩典道:“这是极高明的攻心之术,早一步防患于未然。但却也因此露出痕迹……”
李十八游目四顾,然后道:“这种跟踪高手天下找不出三个,我们恐怕很难很难摆脱他,事实上能发现他正在跟踪已经很难很难了。”
韩典道:“但你仍想试一下?”
李十八道:“如果不是急于抢救潘夫人,我们当然可以斗一斗他,但我们没有时间。”
韩典面上变色,他最关心的自是潘夫人。如果迟了一步,她可能遭受极严重伤害打击。
“时间”果然对他们极为不利,造成极大压力。
李十八又道:“我算来算去,咱们只有一个有利条件。”
韩典几乎想揪住他胸口衣服,要他赶紧说出来,要他赶紧行动。
李十八却道:“你不要焦急,咱们停步交谈已经是我计划一部份,也就是说我们已开始反击,成不成功只有天知道了。”
韩典松口气,道:“算我服了你啦。咱们究竟有那一个有利条件?”
李十八道:“你或者我。因为那跟踪之人不是跟踪你就是跟踪我,但他永远想不到忽然多出一个不好应付的人,所以他现在一定非常伤脑筋,唯有祈祷老天爷保佑我们分开。”
韩典登时心平气和,道:“当然咱们非分开不可。”
李十八道:“不但分开,还要做一件任何人看见也感到迷惑之事。咱们非使他掉入迷雾中不可。”
韩典抓抓头皮,道:“咱们做一件甚么事呢?”
李十八道:“咱们打一架,不但可使他迷惑,将来还有妙用。”
连韩典也几乎喝采,幸而李十八立刻又说了不少话,才使他激赏之情缓和消失。
“时间”永远迫使世上之人无法消除紧张。如果你做生意,多半尝过银行三点半的滋味。
如果你出门旅行或办事,火车、飞机的时刻可以使你心脏病发作。
潘夫人使得这两大高手为之头重脚轻,恨不得能把“时间”抓回来。
因此他们都加倍痛恨那个阻挠延滞救人行动的跟踪者。韩典甚至发誓绝对不可一刀劈死那厮,因为一刀杀死太便宜他了。
× × ×
“时间”悄悄溜走。韩典挟刀站在巷内阴影中。眼光宛如毒蛇盯住巷外寂静的街道。
刚才他使出平生最得意的三招刀法,每一招都涌出闪电似的光华。
李十八最后被他劈翻,在地上滚出丈许迅即逃走。
现在李十八忽然在街道出现,迅即经过消失,但他出现的时间比估计迟了一点。
韩典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跟踪者马上就会出现,然后赶紧结束这段平地风波,然后赶紧去找回潘夫人。
但过了片刻李十八出现巷口,道:“既然你看不见人,证明我已甩掉那厮了。”
韩典这才明白何以李十八出现得迟了一点。他拍拍刀鞘,叹口气道:“如果你不是李十八,我一定不相信你的话。”
李十八道:“咱们已证实那厮是跟踪我而不是跟踪你。所以等潘夫人救回,我稍稍一现踪迹,何愁钓不到他?潘夫人比他重要百倍,你同意么?”
韩典当然极为同意。于是他又挟刀站在一座宅第侧巷围墙下。因为既然李十八进去,他只好替他把风以及准备接应。
这一次李十八不但看见潘夫人,而且看得非常真切清楚非常仔细,因为居然没有人打扰。
那房间很明亮。潘夫人赤条条躺在坑上,寒冷的天气使她嗦嗦发抖,但她不能拉棉被或者缩起身子,因为她已被人点住穴道。
如果那不是暖热的坑床,潘夫人一定早就冻成紫色了。
她的娇躯映出一片白光。她的姿式竟然很像“王淑娴”。所以不但春光一览无遗,亦与王淑娴一样散发出无限诱惑。
李十八“欣赏”她好一会。现在反正不必太急,因为第一她再冻一阵亦不至于冻死、冻病。
第二,如果她已经被人强暴,则已是既成事实,急也无补于事。
第三,他必须看清楚她的情况以及她那一处穴道受制?能不能解开?
第四,如果这是对方诱敌之饵,外面有韩典把守(谁也想不到四大刀客的韩典忽然帮他),而宅内情况则必须靠他自己先弄清楚。
潘夫人有如白羊般横陈,既可怜而又很诱惑,能够使任何男人渴欲多看几眼。
李十八有很多理由可以慢慢欣赏多看一会,但却忽然冲入屋内,一手拍活她穴道,另一只手已扯下自己的外衣丢在她身上,接着退出房外。
这些动作全部完成只费了眨眼工夫。连潘夫人都几乎看不清李十八面孔。不过她却知道是他,所以心中很温暖也不必害羞。
李十八绝对不是害怕跟潘夫人见面说话。事实上他退出房间之时,已经运足平生功力准备应付任何突袭。
用潘夫人这块“饵”把他钓来用意可想而知。就算不是饵,也一定有种种防备。
但居然毫无动静毫无阻滞。李十八反而有点忐忑不安。
五更鸡钱通果然非同小可。他显然已出手反击。而一出手便使得局势大乱,一切都陷入迷雾之中。
李十八忽然发觉最可怕的是“斗志”忽然萎缩减弱,萎弱之故完全也是为潘夫人。
当她尚在钱通手中时──李十八气吞斗牛,足以面对千军万马而无惧。
但既然潘夫人还活着并且恢复自由,忽然消失了必须正面决战的理由。
“暗杀”意思就是行刺,就是不作正面决战攻击。
内心情绪和意志的变化,好像瞒不过那人眼睛。
在东首一个黑漆漆房间内传出低沉而严厉有力话声:“你就是李十八?”
李十八道:“我就是。”
话声又从黑漆房间内传出,道:“你真的非杀我不可?”
李十八道:“真的。”
低沉话声道:“我记得从前也有一段时间跟你一样。”
李十八道:“我知道我了解。”
低沉声音道:“我们只拚一招好不好?”
李十八道:“好!”
低沉声音道:“请进来,我们反正都不必用眼睛。”
李十八居然应道:“好!”
那房间如此漆黑,形势大小如何又不知道,李十八怎可贸然答应进去动手?
但李十八绝对不是鲁莽或者好大喜功的人,何以肯涉此奇险?他打甚么主意?
潘夫人忽然冲出来,手中还抱着一堆服。那是她自己的衣服,刚刚从一个柜子找出来。
但她来不及换上就冲出来。李十八给她的上衣只遮到小腹。所以露出下面一大截,两条白皙大腿简直可以迷死人。
李十八看她一眼,不觉倒咽一口气。
老天!这个女人何以忽然比平时甚至比脱光还诱惑还迷人!她冲出来干甚么?难道她全不了解这样会使我心乱?
潘夫人尖叫道:“别进去。李十八,这样太不公平。”
李十八没做声,心中却叹口气。“暗杀道”武功以及最上乘手法,讲究的是在黑暗或者在种种耳目大受影响混乱场面中发挥威力。所以除非钱通早已布置埋伏,否则在黑漆房间内拚斗,才能够一招分出高下胜负。
如此决斗很公平,彼此都可以用尽平生所学。我认为我反而占了便宜。因为钱通虽是此道天下无双顶尖高手,但他年逾六十,眼力耳力绝对不比少壮之时。所以这次拚斗应该对我有利……
但李十八不能解释,因为潘夫人又冲到房外一脚把房门踢倒。
她居然毫不畏惧人家在黑暗中暗算她。还探头瞧看。
仍然黑暗的房间内,那个高大的男人, 注视她,同时凌厉森寒的杀气也使她全身颤抖。
他用低沉的声音道:“你胆子很大,你也很漂亮。但希望你以后别落在我手中。”
潘夫人美丽光裸的大腿抖个不停。但落在男人眼中,尤其是李十八从后面瞧着,浑圆耸起的臀部和双腿,简直此前面还诱惑十倍。
李十八叹口气,道:“希望我们有机会真真正正拚一招。”
黑衣高大男人道:“恐怕没有机会了。”
潘夫人直觉地感到两个男人都好像有点遗憾,好像一切都是被她弄糟,忍不住大声驳道:“为甚么没有机会?李十八你现在还可以冲进去,如果你不要命的话。”
那高大男人居然替李十八回答,道:“他现在不行啦。连我看见你这样子也有点心跳,何况他只有三十来岁正当壮年?你自己难道完全不明白?”
潘夫人连忙用衣服掩住前面,却仍然空出后面。她当然很明白这意思。
但她忽然觉得这话不可靠,道:“不对。如果你会心跳,你为何把我丢下就走开?后来回来却根本不碰我?你想骗李十八是不是?”
高大男人道:“你可能不懂,但我仍然告诉你。我没有动你原因,是尊敬李十八。”
李十八又感激又害怕。任何人被钱通如此瞧得起当然会很感激。但被他当作真正对手却又是非常可怕的事。
李十八道:“潘夫人,你先回去。我可能还有一点点机会。”
这话其实是暗示韩典。因为他已经出现在屋顶。
潘夫人也看见了,一转身冲回房内赶快穿衣服。不论情势如何发展,先穿上衣服一定不会错。
韩典跃落院中,沉声道:“李十八,他是谁?让韩某先接他一招。”
房间内寂然无声,外面光线已可以从房门透入,所以房内已不复是漆黑一团。
既然不是漆黑一团,则暗杀道两大高手李十八、钱通就没有拚一招的机会了。
韩典道:“他走了么?”
李十八道:“我不知道。”
潘夫人奔出来。已经穿得很齐整。她仍然胆敢跃到房门瞧看。只见黑暗中那高大男人向她挥手道别。接着突然化为一道精芒冲天飞起,砰一声破屋飞去,余光摇曳倏忽远远消逝。
韩典挟刀望了半晌,忽然拍拍刀鞘叹口气这:“李十八,有一句话我非说不可。”
李十八道:“请说!”
韩典说:“你和我恐怕都接不住他一招!”